Wednesday, June 18, 2008

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

我压根不认识这次出事的登山者,可是昨天晚上我却梦到了他。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有人在洛城版写的《纪念》,梦里P黑黑瘦瘦笑得很开心——那压根就是个开心的梦。我梦见了一次热闹的hiking trip,三四个吱吱冒烟的烤肉架,和几十个登山回来挥汗如雨大大咧咧笑着的人,在南加州阳光明媚的某个下午。然而醒过来意识到这个并无一面之缘的人已经不在了。消失了。结束了。所以那个我本以为是开心的梦,其实是个噩梦。

今天忍不住向同事讲这件事情。那一次hiking似乎与每一次都无甚区别。滑落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大概并非一生的画面,而是一句咒骂。关心的也许还是摔下去的时候会不会擦破皮肤,甚或伤到骨头。然而几秒钟之内,结局已定。漫长的三个多小时,体温和夜色一样慢慢变凉的时候,未知有没有,能不能想到,如果这次能够脱险,日后将抱着怎样一种感恩的心态去生活。然而一切终于像电影的结尾那样逐渐褪色,变灰。结局来得太快太突然,那么多事情还没有做完,那么多牵挂还放不下,都在这个初夏的晚上被干净利落地一刀切断。命运的手的干涉,毫无逻辑和预兆,如同一个玩笑。

最起码离去的时候,他是在做一件自己真心enjoy的事情。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虽然是在异国,总算也有他喜欢的山和风景陪伴。望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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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顾城 墓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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