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26, 2009

圣诞节

圣诞节天气很冷。我努力回想以往都是咋样的,后来发觉过去几个圣诞节我大都不在LA。可是圣诞节既然不是白色的,难道不应该暖和一点儿么。那些聚集在海边的homeless,几乎零度的天气里到什么地方去呢。

入睡很快,梦见了一只翡翠色MJ quilted Venetia,一只我绝对不会想要去买的包。梦里许多人抗议说这是假包,搞到警察也来了。这时候忽然惊醒,发现警察是真的来了。门口大街上警车没头苍蝇一样往不同方向急驰。我数着数着数到了十几辆又睡着了。再度惊醒,这回是救火车了。楼下的警灯把我这间小小的屋子都照成红色的。待到直升飞机光临,我忍无可忍穿衣起床,摸索眼镜看个究竟。只见四辆消防车把楼下路口封锁了。打开门瞧瞧,好家伙,一栋建筑之外的公寓浓烟滚滚。下楼看热闹,数不清的消防车和警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那儿,各种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幢楼里的住户都穿戴整齐静静地靠在一起看消防队员忙乎。这是个什么圣诞节啊。

好不容易各路神仙都离开,还有几个消防队员在失火的公寓里钻开窗户、让烟都散出去。电钻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记录一下这个突发事件。

零战果的Saks之行

早几年我已经养成了节后永不凑热闹逛街的好习惯。今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前天起就摩拳擦掌要去Saks。要说我目前并没有任何草,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按照平时上班的钟点起床冲向Saks呢,真是匪夷所思。总之我到Saks附近的时候不过八点半。完全没有车位。连附近的居民区都停满了,警察笑嘻嘻好整以暇地在抄车牌。我停在隔壁NM,状况好得多,但已经有许多人拎着大包小包打道回府。其间与开着香车无法无天的亚非北美拉丁裔大妈小妞们冲突无数。最错愕是下车后大家都一改刚才抢车位时候的凶恶嘴脸,认识不认识的都在电梯里头亲热寒暄,真叫我的小心脏吃不消。

待到进了Saks,我眼前一黑。这哪儿是个商店,简直是天安门广场。黑压压的人群没头没脑地向各个方向涌动。仔细一看,几百号人每人手里拿着一只或者N只鞋,在等SA在仓库找配对的另一只。传说中的sales desk呢?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到handbag那边,所有打折架子都是空的!在这些空桌子边上,还有许多大妈恋恋不舍地流连。明明大家都不认识的,开始互相攀谈说今儿抢了些什么刚才没抢到什么。我注意到过一会儿SA会放几个新包出来,也真说不上是什么特好的东西,十几双手立即一齐伸上去,看着很色情,好像无良男观众集体对脱衣舞小姐上下其手。我决定落荒而逃。临走看了看鞋子,其实根本就没有鞋子了,只剩若干个巨大的空鞋架子。我一边撤退,一边用手机偷拍。

据观察,斩获最多、冲锋最勇猛的都是亚洲女性,尤以说广东话的师奶为甚。她们珠光宝气,严妆出行,嘴唇都涂成时下流行那种复古的鲜红色。黑色宽框的香奈尔老花镜、金链条香奈尔翻盖肩包、花呢洋装乃是标准配置。她们身手好得很,速度力度都堪与身强力壮的白人小妞一拼。更难得表情那么严肃,语调那么权威,目光都带着腾腾的杀气。光看气势,别族女性已经输足整条街。

Saturday, December 12, 2009

几个菜谱:萝卜,鸭肉火锅

炖萝卜

水灵的白萝卜去皮,垂直切约2英寸的块。爆香葱花,萝卜入油锅两面略煎。一起盛出备用。

高汤(鸡汤、猪肉汤均可)烧开,放入萝卜,味噌酱一大勺,酱油少许,糖少许,慢火炖1-1.5小时。鸡肉或猪肉馅酱油腌过后加入萝卜汤。

最理想的做法是把萝卜汤放入冰箱过夜,吃得时候再加肉馅。吃多少热多少。


鸭肉火锅

带皮鸭胸脯一块,切1/4英寸左右的片。萝卜一大块、姜一块,都磨成泥。烧开水,里头放酱油、葱段、花椒几粒。烧开后下各种蘑菇、大白菜、鸭胸脯煮熟捞出。再下事先煮熟的乌东面。汤加盐调味。鸭胸脯用少量淡酱油+芥末蘸着吃。

Tuesday, November 24, 2009

Nerdist thing I've seen in a while...


"Celebrating 125 Years of Encouraging Economic Research"

Friday, November 6, 2009

混饭吃

重演清理冰箱的一幕。上周做糟鸡剩下鸡汤,用来煮了米饭。洋葱蘑菇青菜切小块放盐快炒一下。早餐用的小香肠,待米饭煮得差不多扔进去几根焖着。豌豆一把也搁进去。米饭焖好了把蔬菜倒进去再热几分钟。配萝卜干、老干妈辣酱。午饭晚饭都有了。 这个是否可以叫做:鲜蔬黑椒腊肠烩鸡汁饭配特治香辣蘸酱 今天在Anthropologie意外收获两个极漂亮的蓝色瓷盘。待明儿拍照留念。

Thursday, November 5, 2009

日式小火锅

这个也说不上菜谱。不过昨天吃了,所以记一下。 日本店有专门小火锅用的牛肉片卖,切得很薄,质量很好很新鲜。我一般买牛肩肉,好吃、瘦、不贵。切勿买Kobe,油死你。烧一锅水,放入葱段、姜片、花椒几颗。味噌酱一大勺化开,Mirin或者清酒或者米酒一杯。烧滚后下各种蘑菇、大白菜、牛肉片、冻豆腐/油豆腐,盛出。芝麻酱+涮牛肉剩的汤+酱油+盐调汁,白萝卜一块磨成泥调匀,老干妈辣椒一勺,都拌进蘸料里。配乌冬面或者白米饭。 天冷时候吃特别好。做起来也简单,下班回家二十分钟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不需要专门的锅。一盒牛肉吃不完冻起来下顿吃就好。 关键:汤里的味噌酱,和蘸料里的白萝卜。当然还有老干妈。

Wednesday, November 4, 2009

红焖牛尾

切段的牛尾巴一根。胡萝卜一根,西芹半棵,洋葱两个,全都切块。干番茄一把,蒜半头剥皮。 牛尾巴浸入冷水泡去血水。控干,少量盐,适量黑胡椒腌20分钟。放入平底锅煎至各面变色。取出备用。煎过牛尾巴的锅里放入蒜、胡萝卜、西芹、洋葱转小火,慢慢加入红酒炒至变软。把蔬菜转到焖烧锅里——最理想是Le Creuset。没有的话砂锅亦可,焖烧锅亦可,等而下之不锈钢锅也可以。牛尾铺在蔬菜上头。加入一杯水、酱油、干番茄、更多黑胡椒、红酒,盖盖子,慢火炖2小时以上至牛肉炖烂。 可以把牛肉剔下,与炖肉汤汁蔬菜一起盖在米饭或spaetzle(土豆版面疙瘩)上吃,或者填入青椒,进烤箱烤软,浇上汤汁作为小食。 牛肉香软、富含胶质,非常适合秋冬吃。

Sunday, July 19, 2009

收藏可以是普通人的玩意儿

在公寓两个街区之外的波斯馆子取外卖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后叫我的名字。回头发现是老板的助理凯伦,她说附近的Nu Art影院有个不错的片子,特意来看。次日我问她电影如何,凯伦眼睛放光,再三说我没去看太可惜了。

凯 伦以艺术硕士和在盖蒂中心工作多年的资历,会放弃养尊处优的退休生活来给脾气阴晴不定的老板做助理,实在叫我匪夷所思。她一旦说到艺术就自动打开话匣子, 对于现代艺术、抽象艺术尤为钟爱。对于我这样的外行来说,听到二十分钟以上只能油然而生敬畏之情。她推荐的这部电影Herb & Dorothy是部纪录片,讲述一对纽约老夫妇,以邮局和图书馆工作的微薄工资,一辈子收藏现代派美术作品。说实在的,我听了之后就觉得这片子大概没什么 看头。但我对于凯伦是有三分畏惧的。这位老太太既然是学艺术的,又被老公宠了半辈子,是以一扬头发号施令的时候有不由分说的皇太后派头。为免遭到她的盘 问,我在某周日起个大早赶11点钟的电影去也。

没想到一个纪录片,Laemmale里头也能坐满了人。更没有想到我很enjoy这个片 子。这对夫妇脾气看来是有点儿怪的,一辈子没有孩子却养了许多猫和鱼。一间公寓里头满满当当放满了现代艺术品。国家博物馆把这些艺术品往外头拉了去捐赠的 时候,整整用了五辆搬家用的巨型卡车。简直像魔术师的帽子里头拉出了一整个动物园。

他们最开始想做艺术家,尤其是Herb。 Dorothy有硕士学位,在图书馆工作。不戴眼镜时候绝对是个美人,戴上眼镜就与千万个小学老师范儿的女性书呆子毫无二异。两口子后来有机会买了些其他 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比较一下,发现自己的天分远不如人,遂退居二线做起了收藏的工作。每周末两人就在半红不黑的年轻艺术家出没的地段逡巡,以期发现值得收 藏又不太贵的作品。他们绝不是有钱人,有时候买个作品还要向画家提出分期付款,每个月五十一百地还钱。画家们开始也许觉得钓上了大鱼可以付房租,待到发现 Vogels两口子比起自己境遇好不了多少,并不失望,反而和他们建立起了长时间的友谊。不是收藏家vs.艺术家式既斗争又勾结的关系:他们把老夫妇当作 了自己人。何况老夫妇知道的圈内八卦,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全。

在我们上本书的初稿里,有这样一段后来被删掉的评论:Ours is a culture that pursues instant gratification... 我想说的是:对于美国大众来说,习惯上就是要什么就得马上拥有什么。房子也好车也好衣服鞋帽也好。非常实际,非常注重当下的消费,非常注重“拥有。” 你可以说这种文化是内生的,也可以说是资本主义的发展反过来引导了民众的思维和消费方式。美国人有足够的聪明智慧,能通过资本市场把未来的收入转变为现在 的消费。因此整个社会的主题就是买。买了东西再买柜子放东西。买了柜子再买房子。循环往转,生生不息。

Vogels两口子倒不买衣服,也 不下馆子。他们住租来的公寓,开一部破车子。直到最近Dorothy才买了一部苹果电脑,以前他们都用机顶盒上网。日常消费都被削减到最低标准,可是他们 的收藏几乎和购物狂买包没有两样。我猜你也可以说一个女人买包也是收藏,买鞋子也是收藏,一个男人买电动游戏和模型也是收藏。或许本无高下,大家都是为了 自己的兴趣大肆血拼,业余爱好而已。这么一想,艺术收藏完全没有什么光环,可以是普罗大众的玩意儿。当然有人会说这与收藏家的眼光息息相关。不过现代艺术 哪里分得出高下?一切都可以用个人风格解释。艺术鉴赏家/收藏家的门槛从未这么低过。现如今正是democratization of art的黄金时代。

无论如何,购物狂式的收藏家夫妇的宝贝如今捐赠给了国家美术馆,那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影响后代以及文化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很random,然而蝴蝶努力扇动的翅膀终将有所成就,看来是要高过许多同一时代名盛一时的大人物。

Wednesday, July 8, 2009

波士顿游记



提到波士顿的时候总是漠然,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从未去过那个城市。要等到周四写完了并不好的paper,回头做计划,才惊觉原来我曾经在那儿住过整整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一段生活选择性失忆了。努力回忆,脑海里出现的也是不重要的零星片断,可见忘记是完全可能的。06年春天在波士顿开年会,外头下着雪,总要等到晚上才有机会出门,天也都黑了,坐cab所以对于周遭完全不明所以,那也不能算是真的去了波士顿。

最开始是想去会白菜,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见到认识很久的朋友,也算是收获了。

一开始这旅行就不算顺利。上飞机后听见后头传来抽泣,开始我不能确认这是哭还是笑。后来听得比较清楚了。我后头那排坐着一家子四五口人,他们长得都一样,体重也一样看来都远在二百磅以上。这家的女儿大概二十出头,这会子哭得肝肠欲断:

"I am so scared! I am so scared!"

难道是第一次坐飞机?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劝慰未果,抽泣声一浪高过一浪,终于招来了空中小姐。

"It is going to be all right. You just have to be strong. Be strong, OK?" 很有耐心地说服。

"Is it going to be OK? Is it really going to be OK? Are you SURE?" 大朵梨花带雨,哭得更厉害了。

"I PROMISE. I give you MY WORD." 空姐就差没有举起手宣誓。不过这时候飞机已经开始滑行,胖姑娘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听她不断在后头抽泣,大约半小时,总算安静下来。

这是我坐惯了的红眼航班,可是我这会儿反常地睡意全无了。左手的阿姨坚持看书不睡,在黑暗的机舱里她就像巴尔干半岛的一盏社会主义明灯。后头的抽泣还时有时无。我渐渐明白过去坐联航我一直是premier member,所以没机会体验后头几排的座位怎么小成这个德性。飞机飞到一半,邻座拉开舷窗上的遮光板开始欣赏日出,我这一晚上的睡眠彻底完蛋了。

到波士顿的第一件事儿是找到旅馆睡上一个多小时。然后出发去Provincetown。中途小停Plymouth。我对于美国历史并不特别感兴趣,也许是打小就有自发拒绝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传统。二手的五月花之类的景点,到此一游也就罢了。Plymouth的海岸雾气蒙蒙,灰砖建筑白色帆,人虽然很多,看着很冷清。也算是那种,去不去都会后悔的地方吧。



租来的车是辆鲜红色的Dodge Charger,我所见过的最难看的车。开了两分钟发觉有小孩尿臊味。忍了五分钟这味道没了,不知道是吹没了还是我习惯了。要说在波士顿开车是很失策的事情,单行线、各种角度的弯、昂贵艰难的趴车、还有高楼大厦让GPS找不着北。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要去Provincetown。

从机场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大牌子上书:Marc by Marc Jacobs/Provincetown。忽然之间心里就很高兴。MMJ在美国一共九家boutique,其中却有Ptown和Savannah,这种异类的范儿招人喜欢。去PTown算不算特意去了一次MMJ boutique呢。

实际上PTown比我想象的要远很多。不知道为啥有个印象两个小时就能过去,事实是不堵车的时候也要三个小时才差不多。快到的时候隔着一带水是绵长的沙丘,白色的沙子吹了遍地。如果我没有去过Key West的话也许会被震撼的。现在只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PTown很小,一条商业街贯穿全镇。市中心广场正好有葡萄牙节日,小孩子们脸上画得花花绿绿十
分兴奋。我对着地图想搞清楚自己在哪儿,后来发现全是白费功夫:海滩不过在两三个block以外。

这是个周六,街上人挤人热闹得要命。听朋友说过Ptown是男同极多的地方,可是这天游客远远多过本地人,完全看不出同性恋人群对于Ptown的影响。先去Lobster Pot吃午饭,俄国牡蛎——上头浇了酸奶油和深黑色的鱼子酱。龙虾,pan
roasted,加了白兰地,浓重的酒味。刚入口觉得冲,后来习惯了也还觉得不该用这么猛的酒做龙虾。螯肉的味道是顶好的,因为酒进不了虾壳。从餐馆里头出来发现外头竟然在游行,之前一个多小时专注吃龙虾,不知门外魏晋。这时候游行已近尾声。街上的游人迅速散去,天气都凉下来有点儿刺骨。一个小丑化着浓妆穿条灰色裙子长筒丝袜,骑辆粉色单车在人群中姿态优雅地穿梭。顺着街走下去,几步就看见一个冰淇淋小店。此外小首饰店、艺术品店亦琳琅满目。一家旧货店里
头还有二战时后的海报和头盔。泛美航空头等舱的碗碟一块钱一个。我发现这儿的小礼物也要比别处便宜很多。待终于在街道尽头找到MMJ boutique,只见门口篮子里放着五块一条的短裤,赫然有MMJ今年春夏的正品。



PTown街头也有卖艺的,水平跟三街上那些没得比,不过贵在娱乐。街边小店和小巷的砖墙都涂得色彩斑斓,偶然瞥到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的壁画,相当有范儿。出售首饰和装饰品的boutique都门庭若市。有年轻女孩带着头巾表情严肃地作画出售,没什么人买,只有人(像我这样的无聊人)拍照,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周遭发生什么。女人做事认真起来十分好看,但有三分intimidating.

离开的时候说不上留恋,大概因为起得太早,这会儿困意袭来,一心只想早点回到波士顿休息。不料车开到Plymouth附近,忽然开始嘎吱嘎吱。开始觉得是轮胎的问题,可是降速就没事儿,也许是引擎问题?无论如何,先停下来找了个餐馆坐下。Thrift的客服忒不靠谱,已经晚上八点,告诉说要午夜拖车才能到。转找AAA,还是折腾到了十一点。其间光顾着打电话,连猪肋条都生生放冷了。热了再吃,大概因为饿了,还是觉得好吃,比白天的龙虾还好吃。

这时候飞机上就开始的头疼已经完全变成感冒,很无奈。本来打着周一请个病假的小算盘,可是每次我call in sick,结果就是真的小病一场。也许是Karma也许是guilt factor,不好说。

次日Thrift送过来的车是cab范儿的Mercury,开了四万多迈,带着佛罗里达的牌照(前辆车是弗吉尼亚牌照)。发动车没多久就显示"Low tire pressure." 对于波士顿机场的这间Thrift,一个字儿:avoid。



住的旅馆叫做Club Quarters,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其实是很实际又不算贵的business trip好选择。我本来定了最小的房间,可是周六早上九点钟连滚带爬跑去check in的时候,发现有$15 upgrade to mini suite的选择而且马上可以入住。我的预算在立即可以入睡的诱惑面前溃败下来。床很大很软,隔音很好,窗帘很厚,我睡得像一头心满意足的猪。

至于后来发现这个地点走路就可以去Quincy Market,只隔一个block的indoor parking才$8一晚。有简单的健身房,最赞的还是走廊里有许多空的塑料水瓶,可以自取饮用水。Mini suite里头有一个沙发床,冰箱、微波炉、餐具。至于Mini bar之类的废话一概没有。可以定$5的早餐:煎蛋火腿。Check in & check out都有self-service,真对我胃口。

周日起床已经很晚,窗外还是黑蒙蒙的。拉开窗帘发现是阴雨天。这天的计划是去Concord,一个我临出发才注意到的小城。据说独立战争第一枪到底是Lexington还是Concord打响的尚存一丢丢争议。总之那天英国将军Thomas Gage在两处都走了背字儿。Concord附近的Walden Pond,因为梭罗而出了名。小妇人的作者一家也住在此处,还有埃默生和霍桑。这些名字吸引着我想看看到底Concord为啥会成为这么一个名流雅聚的地方。

结论当然是找不到的。Concord Museum里头的老太太问过邮政编码之后,好奇地询问为什么我们会来Concord。我说最初是因为Walden Pond,可是心里也明白其实决定要到Concord瞧瞧这决定做得非常random。博物馆里头有记录短片,还有关于梭罗、埃默生等人的不少文物。让我略微吃惊的是楼上展出的总统用过的瓷器,因为这展览与Concord可谓格格不入。当然,后来发现这不过是个临时展览罢了。有位名叫Rutherford B. Hayes的大佬是格兰特之后、第19届总统。他的事迹我不甚了解,但他的瓷器可真是漂亮得惊人。其中最漂亮的当属装牡蛎的盘子。其他总统的餐具跟他的比起来都寒酸得卒不忍睹。




不下雨的时候,其实太阳也不太大,不过空气潮湿,所以很快热起来。这天气叫人联想起武汉的初夏。Concord有小得很不像话的downtown,上了年纪的房子前头挂着房屋经纪的电话号码表明吉屋出售,可见经济不景气也影响到了这个看似与Wall Street, Main Street毫不相关的宁静小镇。

从Concord Museum出来往Orchard House走,一个姑娘看来是在这儿上班的,穿条绿色似乎能滴出水来的裙子,笑眯眯告诉我说下午一点才开门呢。东部的女孩子,尤其是小镇的,和大城市里的
实在不一样。气势输着些,可是有种很sweet的羞怯劲儿,皮肤真的很白,还老穿pastel color,不像LA的白人姑娘也刻意要晒得比老墨更黑些。

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我们先去逛MinuteMan塑像。也就是一座桥,当年打响独立战争的地方,塑像前头有位作18世纪大妈打扮的导游,正在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讲当年发生了什么。据说英国人跑到波士顿烧了个什么塑像,不慎点着了民房。在邻家老太的质问下英军赶紧把火给扑灭了,无奈烟起得太大,民兵遂认为英军在纵火烧波士顿,决心与英军正面冲突。就在这座桥两端,英军和民兵各据一头对峙很久。短暂交火后英军出乎意料地被挫,遂拔腿跑回波士顿。大妈讲到火枪打死人的N种方式,更加津津乐道。几十米外有park ranger,也有看来是当地人的游客,居然每个人都在对别人讲同一个故事。要说这是头天发生的枪击事件今天的八卦话题,我也不会惊讶。桥头一块石碑,简单叙述当年历史,一条青色的毛毛虫悠闲自在地从历史上头爬行而过。这荒凉的地方很有城春草木深的感觉。



待下午回到Orchard House,发现来这里的参观者还真的不少。话说这要怪我没有做足功课,是以对于Lousie May Alcott的生平了解不足。一部《小妇人》我是在中学时候当做儿童文学来看的,并不知道这是LMA的自传,也没注意到内战的背景。当然也未曾想到LMA 原来在很多美国人心目中这么重要。

如果我有女儿的话,我是不会鼓励她去读小妇人的。里头有太多破落中产家庭往上流阶层拼命挤的尴尬和假模假式。许多艰辛并不真正来源于贫穷,而来源于攀比和虚荣。大概因为这样,我从来不欣赏这一家人,觉得他们活得忒不自在。更别说书里还有那么多生硬的道德训诫。然而这样的生活大概在许多美国家庭都引起了深刻的共鸣——尤其是南北战争之后的南方各州。

主角那个叫做Joe的女孩子据说是LMA自己的写照(Joe<->Lo)。书里所说她的姐妹也都真有其人。当导游(一位带着厚厚瓶子底眼镜、中学历史老师范儿的女士)带游客一一走过每个女孩的卧室,我渐渐明白小说里每个姐妹都真有其人,那些舞台剧和Amy的涂鸦都不是虚构,那种感觉甚为奇妙。显然其他游客不像我这样疏于功课:他们会拿小妇人的故事情节来问导游。每当这时,导游的瓶子底后头就忽然放出遇到知音的兴奋光芒。

导游特别讲了讲客厅里的一尊塑像,一个北方军人脱了帽子拿着一本圣经递给一个南方妇人,这位两个孩子的年轻妈妈低头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当年南北战争时候,南方战败,食物奇缺。北方军只提供食物给宣布效忠的南方人,这位本来不愿效忠的年轻妈妈为了两个孩子的食物也只得折腰。导游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有点儿激动。她引李将军的话说:南方并不向平民宣战。游客中来自乔治亚和南卡的也纷纷讲述他们对于南北战争的观点,LMA被遗忘了短暂的几分钟。

原来这一家的父亲非常重视教育,自己开办学校,还请梭罗前来讲课。又据说LMA从十几岁起就对于叔叔辈的梭罗暗生情愫,不知道是纯属娱乐精神的八卦还是确有其事。

Wednesday, May 27, 2009

端午节

没有粽子吃,可是有猪蹄。妈妈寄来的菜谱:

“将水烧开后放入猪蹄抄一会儿后捞出,­立刻放入冷水中浸泡三十分钟,­然后放入冷冻室内急冻两小时后取出,­就可以按照平时卤菜的方法继续了。锅内(最好是厚底锅,­不易粘底)加入适量生抽老抽,盐少量,冰糖,生姜,大蒜一头,­大料,桂皮,花椒,酒酿以及适量水,­将处理好的猪蹄放入后大火烧开后改小火炖烂,最后大火收汤即可。­此方法最大的特点是绝无一点点异味,香气喷鼻。­桂皮没有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花椒大蒜都要多放,不能放黄酒,­只可以放酒酿或者米酒。若怕收干时粘锅,­也可以不收那么浓。­用此方法做猪肘子也一样成功。”

我做了一次,猪蹄烂得很慢。没有酒酿,所以放了一大杯伏特加。最后加了几滴醋,香得很。下次要记得放山楂,酱紫。

Saturday, May 2, 2009

周六流水,以及新书


照旧早起,一早上听明哥的新专辑。其实也不算新了,出了也有半年了。昨天看完了三联出的一本很有趣的书《寻访行家》,德国人写的对不同行业的专家的访谈,原先是报纸的连载。写得很踏实,受访人也直率。然后开始看Benmett Cerf的兰登书屋回忆录。深深羡慕这类人从小有胡闹的精神和天赋,在途中看见个岔路就拐弯走下去瞧瞧,不担心后果。不类我等一条路固执地走下去似乎换个方向就是天翻地覆。仔细想想,每每有学业和职业上的抉择可以做,我最后总是选择了稳妥的那条路,时时担心医疗保险和退休之后的保障。真难怪石岩当年就看出我的紧张本性,叫我套中人。长此以往,觉得有些厌倦。然而喜新厌旧是年轻人的特权,即将三张,该是定个方向的时候,我的心里倒有点儿野马脱缰了,真是不靠谱。

新书出了,很失望的是原先说是equal contribution的,校样也没有什么问题,印出来老板的名字却比大家都大一号,叫我想起中国古代的宫廷画,皇上总比身边侍卫块头大上一倍。木已成舟。酱紫。



Thursday, April 16, 2009

4.16.. 做饭继续进行时

继续早睡早起。睡前看了一章《黄河青山》。我能够理解为啥H对于黄仁宇的这本书颇多微词:这是本自传而非历史书,所以前两章说内战、讲无关紧要的八卦还颇有意思,到了纽立兹一章毫无征兆地转入tenure的冲突,就叫人又糊涂又失望。黄仁宇对于六十岁上失去tenure一事,显然怨望颇深。有趣的是他提到若非当年飞机上遇到熟人就不会到纽立兹,也就不会这当儿被解聘。对于过去若干年间在纽立兹的人事、教研、是非,他着墨极少,似乎也并不打算多加回顾,倒是狠狠谈了谈学校三任校长的治学方针,慨叹纽立兹走到这个地步亦属必然。“大历史”眼光被他用来分析自己的解聘事件,甚为滑稽。

黄仁宇和沈从文都当过兵,所以写出来文字也好看,尤其是回忆兵旅生涯的小文章,硬朗得很,没有文人的酸腐气。可是黄仁宇一到退伍当起知识分子来,字里行间就没完没了地自伤际遇,和其他做了一辈子知识分子的没啥差别。怪不得他要求这部书待他死后才发表。

十小时睡眠。

被七点的闹钟吵醒,起来炖牛尾。做了个豆腐煲,米饭,黄瓜和小萝卜带去午饭。牛尾用砂锅炖了近两个小时,放了山楂、姜、白萝卜。今天下午要补牙,未知晚上是否能吃得上。洗头洗澡,蒸了红豆松糕,煮了新鲜咖啡带去单位早餐。

得新panel一个:名唤You are What You Wear。唯一的panelist是当年给印第安那琼斯及麦克杰克逊Thriller的MTV做化妆师的女士。据传该女士是第一位戏剧服装设计的博士。没人愿意给她做支持,上网搜了一下,脸上每个部位看来都整过不知道几次。建议Panel名字改为My life: A journey of plastic surgery.

World Economic Outlook 今天发布两章。我们想到过要做的关于financial stability的题目,看来IMF都已经彻底全面地cover了。

Wednesday, April 1, 2009

4.1. 流水

1. 面试的结果表明:有幽默感、容易相处可以比名校本科学历、奖励和工作能力都重要得多。

2. 血拼的结果表明:最好的deal都在最贵的店里。

3. 中午去邮局的时候看到本楼著名bitchy的厨娘,带着她著名的bitchy表情,穿着厨娘的白衣服,手里拿着一只亮闪闪的香奈尔classic flap。今日听来的谣言表明:该位深受大老板器重的厨娘工资接近$300k。唉改行还来不来得及呢。

4. 在华人上处理旧衣服的经历表明:即使在美元即将重大贬值的今天,两美刀对于不少人来说也是一笔重要的财富。

5. 看了七磅。有那么几分钟有强烈的疑问:难道这是某个警察局花钱拍出来的交通安全宣传片莫。然而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尾。为了一个结尾强撑着编了那么老长的故事真是难为导演了。强撑着把这又臭又长的片子看到结尾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真是难为我自己了。该片子与其他许多电影一起表明:虽然白人男主角可能有五颜六色的女朋友,但美国观众只想看到黑人男主角有个黑人女朋友。

Saturday, March 28, 2009

报业之走投无路的年代

看了一部好电影,1976年的旧片子,名唤All the President’s Men,讲的是水门事件。演华盛顿邮报记者的是达斯汀霍夫曼和罗伯特雷德福。两人都带着土气得可笑的领带,留着乱蓬蓬的长头发,穿卡其裤,走起路来微微弯着背大步流星膝盖向外撇。他们打电话求证都只能靠笔记,想找个重要人物也没有Google可供咨询,坐在打字机前头手脚全都笨拙得要命。可是调查水门事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怪点子百出只一心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倔劲头,却实在可爱。那是传统的journalism本当有的职业精神和担当。

二十年前自己还是小学生却对记者行业神魂颠倒,早已经不记得当年是谁人给种的哪种毒了。这些年看过来,越发觉得就算同是一个阵营里头的人,律师油滑,政治家毒辣,大部分充当炮灰的小喽罗都一根筋地自以为是理想主义还充满向上爬的狂热野心。能够把理想主义执行得很现实的,也只有若干记者。他们坚持的是职业操守,不是个人形象,所以就算偶尔偏激,也有可爱之处。

可是如今这个行业眼看就要消失了。传统报业在竞争和互联网的压力下迅速垮掉。从纽约时报到洛杉矶时报,一圈圈的裁人,幸存者们就算再乐观也逐渐看出前途不是暗淡,而是压根就不存在。年初我们放了一个编辑职位的招聘广告,结果收到了将近五百份简历,绝大部分是报纸编辑/记者。面试时候总要问的问题是:你为啥离开上一个职位?这问题如今等于白问,所有人的回答的都是一样的:报纸/杂志关张了。前来面试的一位红脖子范儿的老太太总结得最好:I didn’t leave newspapers. Newspapers left me.这老太太整场面试都假模假式,说这话的时候忽然伤感起来,竟然有长达三秒的真情流露。

当然他们中间左翼人士居多。今儿来面试的姑娘画着gothic风格的黑眼圈,头发夸张地挑染了两大卷灰白色,说话反应慢半拍,一看就是磕了药的主儿。我很惊讶她的嘴唇舌头上居然没有打洞再挂上什么东西。她的简历上说,曾经做过investigation把某county搞破产了,又说,帮助把某个资本家送入监狱。她住在三藩,一举一动恨不能都打起liberal的大旗。这样的简历自然耀眼得很,但我们的老板毕竟也是个吃钱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更何况简历上头她把editor拼成了edtor,每个人看下来都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毛:任她是杜克的毕业生在布鲁伯格做过那么久的新闻,还是把面试给这样搞砸了。

Thursday, March 26, 2009

Subprime cuts

From today’s WSJ: " The U.S. beef industry is trying to fight recession-related woes by promoting new, cheaper cuts from less popular parts of the steer."

So if one day you find "Denver Cut," "Country-Style Ribs," and "Western Griller," you might want to think twice despite the attractive price tag.

The good news is: price for T-bone fell 7.8% in 2009. Rib-Eye: 5.1%. Porterhouse: 12.1%. Better start planning for the next BBQ party!

Wednesday, March 18, 2009

3.18.流水及牡蛎

终于有时间去逛楼下的farmer’s market,$2.5买了五磅脐橙回来。这个墨西哥大叔们开的摊位很久都没有涨过价,俺心甚慰。最近一年有个新的海鲜摊位,如今开卖牡蛎,$10一打,或者$2一个剖好了ready to eat。简单的oyster stand,小小的高脚桌,番茄酱、柠檬、海盐一概俱全。要了两个没忍住又要了第三个。大家都用纸盒子端着围在高脚桌边上吃,旁边的男士戴顶渔夫帽子,晒得跟BBQ baby back rib颜色相仿,吃得很high,忍不住高声感叹:Recession! What Recession!

Sunday, March 15, 2009

3.15的流水

太阳甚好,因此散步出去检阅了Sawtelle上旧书店一间,踩了一脚口香糖粘粘糊糊地回来(我诅咒)。旧书店绿色墙红色瓦,书架很高,许多都是空的。我强忍着没有问店员是否他们打算关门大吉。来店里闲逛的人看起来都有三分到七分不等的疯疯癫癫(料青山看我亦如是)。进门的时候正听见一个中年男人长篇大论地向店员说他被日本女生气个半死的经过:究其原因是日本小姑娘向他抱怨加州liberal太多,而他认为这是天大的侮辱。虽然我不敢说我是比尔克林顿那样的铁杆liberal,他说,起码克林顿任期结束的时候政府预算有200bn的盈余。日本人,日本人早就习惯了做保守派,他们没得选择,呆在小岛上鼠目寸光,根本没机会知道liberals是怎么个样子。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他长得啥样子:驼背,衬衫,卡其布的裤子,乱得跟草一样的头发,眼神偏执像个宗教狂。我把放在醒目位置的书看了又看,赫然看到本 How to talk to a liberal (if you have to),瞳孔大概一下子就放大了。拿下来翻翻,居然是NY Times 畅销书。我还是不敢相信西洛杉矶一间漆成红色和绿色的小破旧书店会把恶毒地损左派的畅销书放在最显眼的推荐书架子上。抬头看了看分类,明白了:这一架书名唤Full of Shit。

日本店买来鱼下巴,用来涮的肋眼牛肉薄片,蔬菜,小芋头,muffin三块钱一袋子,味道比星巴克的好上六百倍。Santoka的辣白菜拉面第一次吃,至上享受。

看毕村上春树的东京奇谈集,以后可以很好地模仿他的风格:比如说不能说买菜,而要说去了有CVS, WAMU (now Chase)和大型日本超市的Mall里置办些蔬果;不能说掏钱,而要说自鲜红色带金扣子的Marc Jacobs长钱包里取出十美元;不能说开车,而要说开车(蓝色大众Rabbit,手动档)。我的车虽然是自动档,但一定不入村上的法眼,所以直接自我 yy成手动档为妙。说真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毛病。讲故事倒是顶好的。

开始出太阳,风还是凉的。在西岸住了太久的人对着树枝上少得可怜的枯叶子yy秋天的感觉。


Santoka: 位于Mitsuwa超市的food court里头,不过有非常赞的拉面



今儿初试辣白菜拉面,每日只做三十份。香味浓郁的猪骨汤,可是叉烧肉只有可怜的一小片。

Thursday, March 12, 2009

关于头发:其他

高中三年住平房,大杂院里头的违章小建筑,灰常shabby。院子里头的大妈,固执地认为我的名字叫做“菲菲,” 还管我妈叫“菲菲妈。” 我妈并不试图澄清,笑眯眯地答应。大妈看上去有两百磅+,经常穿一件破背心,拿把破蒲扇,跟院子里坐着,似乎什么也不做,像院子里的一棵树。有时候召集麻将,通宵达旦哗啦啦地搓。要不是间杂着各种脏话和争执,听起来会以为是下了暴雨。

家里没有淋浴,只能用盆洗浴。我睡得很早,头发洗完了往往等不及干就睡觉去了。侧睡在沙发上,每晚都担心自己掉下去,可是居然一整晚都不会动弹。醒来的时候看看镜子,头发不出所料地都往一个方向指着,好像被风长期吹歪的树枝,和脖子成45到90度不等。怎么梳也没办法让它们平顺一点儿。往头上盖块湿毛巾,效果也不显著。去上学的时候心里极度郁闷,有不愿意承认事实的鸵鸟心态,努力让自己意识不到头发的存在。

头发乱得也不只我一个。比如说,有位男同学名唤W,头发自来卷,很厚,留得挺长的。语文老师李家声某次上课发现W在打盹,头发跟乌云一样都堆在课桌上。李老师于是提高声音说:那个在睡觉的女同学请你回答一下问题。全班爆笑。

就是这个头发自来卷还很多很长很乱的W,某天早自习走到我旁边,狞笑着问:LT,你今天梳~~~~头了吗?!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说啥才好。须知他从教室后头不远万里地走到教室前头,就只为向我传达这一个问题。唉头发啊头发,我整个高中为之纠结的生命中的刺。

Wednesday, March 11, 2009

Playthings

(Rabindranath Tagore)

CHILD, how happy you are sitting in
the dust, playing with a broken twig
all the morning.

I smile at your play with that little bit
of a broken twig.

I am busy with my accounts, adding up
figures by the hour.

Perhaps you glance at me and think,
"What a stupid game to spoil your morning
with!"

Child, I have forgotten the art of being
absorbed in sticks and mud-pies.

I seek out costly playthings, and gather
lumps of gold and silver.

With whatever you find you create your
glad games, I spend both my time and my
strength over things I never can obtain.

In my frail canoe I struggle to cross the
sea of desire, and forget that I too am playing
a game.

Tuesday, March 10, 2009

关于楼底下的Bakery

曾经楼底下的那个Bakery,我误打误撞来买过一个生日蛋糕。水果TART,小小的不是太甜,按照我的口味来说,刚刚好。因为这第一个水果蛋糕的缘故,觉得这间bakery格外亲切。后来带过D,爸爸,妈妈,白菜……一切访问者去吃点心。有时候自己馋了也跑去买。最爱的是lemon poppy seed muffin。罂粟花的种子,总想着吃了会不会上瘾呢。可是muffin看起来总是无害的。店员来来回回几个月就换一拨,终于有个样子骠悍却十分能干的墨西哥大姐成了铁打的营盘。店主夫妇是奥地利人,妻子出现的次数不多,依稀记得她金色的长卷发扎成个马尾巴。棕发蓝眼睛身体结实皮肤小麦色的老板经常穿着白色围裙进进出出,长得好看,可是人过中年了,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很不情愿地柔和下来。仍然总是表情严肃,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偶尔微微弯成个弧度,还是好看的要命。

小店地方在很难找到的角落里,右手是洗衣房,左手是旧货店,无数衣衫褴褛的老墨在门前无所事事、晃来晃去。进去地方也小小的,摆得下两三张桌子而已。从来都是有人的,这个区的老头老太太似乎特别钟意在这里喝杯咖啡。自然光并不好,只靠几盏灯有点儿昏黄的光线支持着,走进来觉得时间都走得要慢几拍:甚合我意。

他们关门早,我下班就赶不上买点心。因为这个缘故,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光顾。前天因为要买件礼物,跑到附近的旧书店淘宝贝。出门时候忽然发现街对面装修一新的店铺门面,可不就是原先坐落在不起眼角落的那间bakery。赶紧跑过去看看,门脸大了一多半,落地大窗户对着车水马龙的Santa Monica大街。自然光真是足够了,可是屋里还有那么多的灯……冷冷的日光灯,真是太多了。

人并没有变,还是那位墨西哥大姐坐镇柜台。陈列的水果蛋挞和黑森林蛋糕看样子也没有变化。我买的Lemon
Poppy Seed muffin,比记忆中甜了一点儿,油了一点儿,也贵了许多。交钱时候我顺便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收钱的小伙子愣了愣很有礼貌地说:”Six
months ago.” 听了大吃一惊:原来我已经六个月没有来买过点心了么?呵时间过得,未免有点儿太快了。三年半前对这间bakery初生的说不出的好感和亲切,也就在这明亮寒冷的新店面里头告一段落了。

Saturday, March 7, 2009

3.7. 若干流水

1. 昨天再次跷班。去MJ boutique window shopping,撞上了Winona Ryder,竟然顺利地把她认出来了。该位美女完全看不出来已近40岁。个头比我矮,我心甚慰。

2. 原先的买家具填税表的雄心壮志,到目前为止被reduce成了晒太阳看书。上午看完了《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太喜欢了。下午看《刀锋》,渐渐不想出门,只想宅着。

3. 昨儿在书原补进些书,并挑到了想要的礼物。

4. 看完了Slumdog Millionaire。怎么有印象这是个喜剧呢,实际上是我看到的最悲伤的电影之一。它不是印度版阿甘,而几乎是印度版活着。

5. 本周末过得不错,很不错。到目前为止,起码。

Friday, March 6, 2009

中学杂忆 1 & 2

中学杂忆 1 & 2

一.头发

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里,爸爸为我剪掉了留了好几年的两条长辫子。冷不丁失去了重量的短发忽然呼吸到了空气、有了舒展的空间似地,向各个方向猖狂地竖起来。如果我剃的干脆是个板寸,那也就罢了。可惜我的头发半长不短。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它们这么硬、这么不服管教。走在阳光下头的时候,看着脚下的影子,觉得自己完全是朵蒲公英。加之疲劳和水土不服带来的青春痘和日渐不整齐的牙齿,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失去了对于自己外貌的全部自信。暑假里的一天去看中学三年的同桌,一个满头黄毛的男孩子。他拉开门,倒吸一口冷气,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枉对他颐指气使了三年,这时候竟然羞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到四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很瘦,很小。在发育良好人高马大性格活泼说话大方的北京女孩子们面前,我很自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前所未有地开始对自己的穿着怎么都看不顺眼。多年之后,还从当年其他班的同学那儿得知,我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曾经是他们讨论的热门话题之一。为了不面对自己剪了短头发活像个男孩子的事实,在高中三年里,我尽量拒绝照相。

二.班主任

整个高一,我和班上大部分同学保持礼貌的距离。可是我很喜欢班主任。班主任刚刚从二外毕业,年轻得要命,扔进学生堆儿里就找不出来了。第一次见面,她穿了条灰底白色polka大点的无袖长绸背心加超短裙。(时间这么久,我用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件长背心,不是条小拽丝)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很低,带着笑,紧张却都写在脸上。男生们全都晕菜了。

这个年轻的班主任名叫许艳。也是四中校友。我们的副校长王兆骥,当年是她的班主任。二十三岁性格活泼穿着时髦说话还有点儿羞涩的许艳站在大多四五十岁的班主任堆里,活像个学生,经常尴尬地笑。她教英文是很有一套的,课比别人都讲得更有意思。每节口语课听英文歌儿练听力,年纪大的英语老师放歌没啥讲解的。许艳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用说,就有DJ的范儿。说真的,她鹅蛋脸,眼睛不大,却弯弯的很秀气。五官精致,皮肤好得可以掐出水来。清汤挂面似的头发,总穿漂亮的绸背心。为人又没有架子,全班同学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其他班的也很羡慕我们。

我自己既然不爱说话,又比其他同学年纪小两岁,所以并没能像他们那样,和许老师逐渐成为很好的朋友。高一时候成绩不算好,许老师写给我的评语上说:你是明白人,不需要我多说……这句话却叫我非常感动。军训的时候写日记更加肆无忌惮,写道:“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谁都不知道,线一拉,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上天了。”许老师把最后一句划掉改为“扑通一声绊倒了。”又加评语:“谁的眼泪在飞?!”并加画一个苦脸,两串飞飚的眼泪。现在想起来还想笑出来。真的,当年她23岁,如今我自己都奔三张了。无怪乎当年我爸去开家长会回来完全被震惊了,说:许艳,许艳还是个孩子呢。

有的早晨许艳的男朋友送她来上班,路上被学生认出来,喊声许老师好!她就会大吃一惊赶紧从男友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仿佛想装作她一分钟前并没有坐在后座上搂着男友的腰。那时候身为英语老师的许艳会在办公室里苦着脸读GRE,说是男友逼的。她后来终于随先生来了美国,我曾经看到过她读硕士时候的网页,然而现在再也找不到了。网页上说,她很怀念在四中教书的日子。

Thursday, March 5, 2009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六个月以前,我还坐在格子间里跟错误百出的数据缠夹不清。阿三拖着饱受椎间盘突出折磨230磅重的皮囊,表情痛苦地趴在我面前的半墙上打探腐败计划。我抬起头,看见的却不是阿三,而是从他后面低眉顺眼微笑沉默大步走过的一枚陌生帅哥。该枚帅哥乃是高加索人,柔软的棕色头发,身高接近六英尺,一身修长黑西装有型得没话说。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阿三230磅重的身躯在我面前变为不存在。两秒钟之后,我跳起来撇下阿三直奔隔壁组小头目办公室。再五分钟之后,我怒冲冲跑到阿三办公室,劈头盖脑地质问为啥隔壁组interview的就可以是三十五岁眼睛糖果级别刚跟女朋友分手的白人帅哥而我们组面试来面试去都是各个不同种族的姑娘。

后来到底隔壁组也没雇来这位帅哥。我们pay得太少,请不动哈佛毕业的MPA。六个月间发生了很多事儿。股市崩盘了,阿三离开美国做了他们国家 pension fund的director。我如今坐在阿三的办公室里头,背阳,每天冻得瑟瑟发抖。翻阅着那么多进来的亚洲姑娘的简历,渐渐相信了阿三并没有特意把帅哥简历悉数删除。我不再能够睡满八个小时,而有了每天八点之前到办公室的习惯。午饭时间推迟到一点,原先的午饭小组随着阿三的离开土崩瓦解。去超市的时候,有时候我会买方便面,因为记得阿三的做法:煮得半熟,拌进lime juice,酱油,basil leave, 还有各色香肠炒虾烤鸡胸脯。明明是简单的junk food也那么好吃。有时候想,阿三对于我,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在认识阿三之前我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如今隔着十五小时的时差,再次落单了。

前天去拿咖啡,在走廊里几乎把咖啡泼在邻组大头目的客人身上。下午和他们的小头目喝茶,小头目说:我们雇了个新的consultant,对了,就是你问过的那个。我含着一口铁观音,想了半天,说,你是说大鸟今儿带着到处乱晃的那个?我打听的是一枚6英尺高的帅哥。小头目说:没错儿,就是他,同一个人,哈佛的MPA。我咽了一口茶保持镇定说:你确定么?上次来的那个很瘦。小头目说:对对,他胖了不少。我说:脸比较白,这个是大胡子。小头目说:对对,现在胡子拉碴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可是上次那枚有6英尺,你们新雇的这个人看起来只有5尺6。小头目摸着鼻子沉思着说:这事儿我也搞不明白,现在看来面试时候一定是穿了高跟鞋。我伤心地盯了半天茶杯,终于忍不住说:他面试的时候,我觉得他很帅。小头目点着头说:我也觉得他很帅来着,他前天来报到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不能确定和面试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面试已经是六个月以前的事儿了。我说他怎么改主意了。小头目简单地说:no job。

走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我坐过的格子间里,个子还是太高,在电脑跟前驼着背打字,仿佛穿了件小两号的衣服那么拘谨。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想到昨儿晚上看过的纳兰性德词,该哥们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Tuesday, January 27, 2009

将欲行

下午五点整,阿三出现在办公室外头,隔着玻璃向我咧嘴而笑,手舞足蹈,嘴型夸张,无声地说:“I am leaving!” 状若功夫熊猫。衬衫白得惊人,与白牙齿相映成趣。须知阿三当年是被牙医找过去当过宣传画模特的。

我坐的是阿三原先的办公室。他开门进来,给我个紧紧的熊抱。说:You, you are the special one. Remember that time when you came into my office, with that look on your face? "Ed Ed. I couldn't get the tape out of VCR machine!"

我怔了一下,心里忽然酸得厉害。老大啊,干吗这个时候讲老故事,让我难受呢。阿三自己已经红了眼睛,一边走出去一边说,I will miss this place. I'll miss your cooking.. 我跟着送他下楼到停车场。车都开了,阿三把我从电梯口叫回来,塞给我两瓶燕窝,嘱我留一瓶给派瑞。

回到办公室,怅然若失,跟金说了几句,听见有人敲窗户。我抬起头,派瑞隔着玻璃向我咧嘴而笑,我忽然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

我没有兄弟姐妹,这四年以来,阿三对我,跟一个大哥没什么两样。我生性固执不服输,与JM常有争执,以至拍桌子吵架,阿三也从中斡旋。当然我忘不了阿三做的梅菜扣肉,或者在Sasabune一起吃的无数次omasake,或者Wakasan的grill pork belly,Border Grill的happy hour,在他家party喝得high了开始卡拉ok。忘不了他从泰国带回来用我的照片做的漫画,对着我偶尔的奇装异服摇头叹气如骨鲠在喉的表情。也记得GC时候我把一盘录像带硬生生倒着塞进录像机卡死了机器,吓得脸色发白,偷偷摸摸找他帮忙,一起撬开机器把录像带取出来,如同见着了生天。记得解雇A的时候阿三脸色惨白地从走廊里踱过来,满眼都是眼泪。

当然他叫我要carry it on,然而我这会儿缺着一口气提不起来。我把百叶窗放下来,省得来来去去的人看见我这副狼狈样子。觉得自己老了,不如从前彪悍,每次远别离,都能轻易而实在地伤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