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November 13, 2012

新加坡(7) 狮城归来不吃蟹

暴雨过后是连绵不绝的小雨。一切公事都告一段落,傍晚我架不住时差睡了一小会儿,然后被电话铃叫醒:同事们拒绝酒店饭菜的荼毒,摩拳擦掌要出去吃点儿好的。说到吃点儿好的,还有什么比螃蟹更靠谱呢?

再次抓住大眼睛的马来服务生,刚问了个“辣椒蟹,” 小哥就眨眨眼睛主动更正:“你一定是想吃黑椒蟹吧?” 这样的暗示我当然从善如流,极为上道地改了口。小哥再问:“你们是要吃环境呢还是要吃气氛呢还是要吃——” 三个吃货极有默契地齐声回答:“要吃好吃的!”小哥笑逐颜开,写下附近一间珍宝海鲜餐厅的地址,又打电话帮着定位,叫出租车。一刻钟后,我们已经到了珍宝门口。虽然已经八点半,竟然没有一张空桌子。桌上铺的全是塑料桌布,食客们穿着围裙,每桌基本都在围着一盆螃蟹大快朵颐,空气雨后微湿的泥土味混着海鲜的香味……心情已经雀跃不已。

这儿菜做得确实不错,可什么烤鸡,炒面,蒜蓉开边虾,金银蛋空心菜,统统在黑椒蟹的万丈光芒下黯然失色了。辣椒蟹据说该算是印度风味,黑色铸铁锅里斯里兰卡大肉蟹配着辣椒、番茄、鸡蛋熬成的酱汁,一看已经让人食指大动。我们点的黑椒蟹,端上来的时候看似埋在黑色污泥里头。这黑色的浓酱乃是大量新鲜黑胡椒配各种香辛料熬成的,入口辛辣,蟹肉细腻鲜甜,两者相配其间各种复杂滋味难以言表,完完全全欲罢不能。我们要了油炸小馒头,连黑椒酱都蘸了个干净。

话说跟我来的这位白人同事,真是老美里头勇于尝试美食的典范。他在得克萨斯长大,从小最爱吃得州版的麻小。他不怕辣,而且还吃得特别有技术。我们一顿饭都在别苗头,看谁把螃蟹吃得比较干净。黑椒蟹味重,白葡萄酒配不起。三人就着螃蟹解决了一瓶Shiraz。这顿饭吃得荡气回肠。

吃货之间是会建立深厚情谊的。回到洛杉矶之后,这两位同事时不时会跑到我办公室来跷起脚坐上一刻钟,话题无一例外就是在回忆那顿黑椒蟹。 随着时间流逝,黑椒蟹在我们的心目中地位愈上一层楼。如今我们盘算着单为了螃蟹也得再去新加坡。为了把辣椒、黑椒、胡椒蟹吃个够,十八个小时的航班也不再视之如畏途了。

新加坡(6) 大雨

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大太阳,走过一个个购物中心,可就眼看着空气越发潮湿,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天。离酒店还有两百米的时候,空气简直可以直接滴出水来,眼看大暴雨要来了。及时逃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开始掉雨点,等到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玻璃窗前,外头已经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雨气透过玻璃窗的缝隙渗进来,穿得暖暖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对着外头黑漆漆的天写论文,感觉妙不可言。

四季酒店那个门可罗雀的酒吧惟有一点好,可以在室外找个座位,歪在藤椅上,四面高大的棕榈树环绕,在暴雨天气里更加阴沉。雨声震耳欲聋,细小的水滴溅在胳膊上,喝一杯scotch,有在危城中求得世外安稳的片刻错觉,并清晰地意识到这里是南洋。想起武汉盛夏时分打在地上豆大的雨点腾起一阵阵白雾, 又想起在多年前北新桥淹过小腿肚子的那场急雨。无疑每个城市的雨都迥然不同,新加坡的暴雨是足够痛快的。

这样的大雨差不多每天一次。据说Orchard路前两年也未能逃脱积水的厄运。

Monday, November 12, 2012

新加坡(5) 贵以及特别贵

要说生活在新加坡可真是够贵的。酒店一楼门可罗雀的酒吧里头,一杯尝不出好来的新加坡司令加上服务费二十多新币。出租车倒是方便,起步价也很公道,但单行线着实让人头疼。去程五块没准回程就变成了十五块,外地人心里完全没个谱。

忙公事的几天里也就在吃上头花了些钱。酒店就一间过得去的餐厅,午餐prix fixe恬不知耻地都是三十块往上走——要知道作为一间研究所,我们每天能报销的也就是七十美金而已。这钱花得特别不情愿,因为心里清楚这既算不上高档又算不上地道的当地风味。跑去吃当地人光顾的小馆子,简简单单的海南鸡饭、清炒芥兰,两个人算下来也得三十,照这个标准,香港的餐馆简直厚道得惊人,洛杉矶的中餐馆都可以当食堂了。

四季酒店附近购物中心林立。我找了个空闲的下午自文华酒店走回四季,一公里左右的路,连绵不绝的购物中心看得人简直心烦意乱。每间购物中心风格不同,唯一共同点就是都有大量一线品牌撑门面。Takashimaya这种购物商场风格与华联之类的中国商场如出一辙;至于零九年才开业的ION Orchard,只好说大得吓死人。地上地下加起来八层,里头交待上一天也不见得能逛完。至于能买到什么好东西,这就只好说冷暖自知了。对着这儿的价签,我是绝对下不了手的。相比之下,欧美完全是购物天堂。

从旅馆退房的那天有位同事脸臭得什么似的,原来是不得不让酒店洗了两件衬衫两件内衣一双袜子,结果账单高达一百多新币。总而言之,要是腰包里银子不足,还是别到新加坡旅游为妙!

新加坡(4)海南鸡饭


我爱了海南鸡饭许多年,所以到了新加坡简直有点儿朝圣的心情。好不容易得空,与同事打车去了最近的一间文东记。我事先把海南鸡饭吹得天花乱坠。

从Concierge打听来的这条小街完全和热闹不搭边,六七间小食肆一字排开,天这么热,人行道上倒是坐满了食客,多是马来印度人,盯着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我们好似看动物。然而文东记挨着天天,叫人有误入海南鸡饭天堂的遐想。同时我也顿悟,什么文东记、天天,统统是连锁快餐店。照Concierge大眼睛的马来服务生的说法,这些本地风味大饭店肯定是做不地道的。


在文东记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叫一份海南鸡饭。孰料店主着力推荐的却是烤鸡,看我坚持要白斩鸡,遂摇摇头一副“这人不可理喻”的表情拉长脸离去。海南鸡饭原来还可以是烤鸡这就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白斩鸡上来,配的乃是酱油膏和辣酱,而非我吃惯的葱姜泥。鸡肉入口嫩滑,皮够薄,也有鲜美的胶质,但明明就是西装小鸡,与我想象中有咬劲、有肉香的口感简直南辕北辙。这一刻深深的失望无以言表。鸡油做的米饭倒真是没得说。我私下怀疑自己闹错了重点,或许所谓“最好吃海南鸡饭”的口碑来自饭,而非鸡。

回到酒店,仍然无法释怀,并且越想越怀疑自己陷入了“小食肆才有好东西”的伪命题漩涡。为消除心头疑云,罔顾大眼睛服务生的忠告,次日直奔文华酒店的Chatterbox再来上一碗精装版海南鸡饭。这回海南鸡饭的价格翻了两番,米饭明显不如文东记有滋味,白斩鸡还是西装鸡,只是口感粗糙了许多……唯一优势大概是搭配的一碗鸡汤。至此我有点儿明白了,自己之前爱上的海南鸡饭千真万确乃是骗老外的改良版。郁闷之余,打点起精神对自己说,哼,等回洛杉矶,定要去夏蕙大吃特吃改良版鸡饭,以好好慰籍自己受伤的心灵。

新加坡(3)出租车和移民

新加坡素以高效率著称。打电话以及用互联网召出租车实在方便快捷,无论是其他哪个国家的游客想必都要在心里慨叹一声“为什么我们国家没有想到这个?” 出租车多,私家车少,拥挤程度自然减轻。话说要搞到一辆私家车也真不容易,竞标成功,所费已经是一辆车的价钱。养车停车,就一个字:贵。

出租车司机不太爱说话,多是华人,收音机里放着的歌,从费玉清到王杰,总归是八九十年代的过气偶像。司机们随着哼歌,摇头摆脑,乐在其中。真要逗他们说话,他们说的却总是南洋味满溢的英文。大都对政府引进太多精英移民大有微词。“这么多人,这么多私家车,搞得新加坡到处堵车!”一个大叔怨气十足地挥手指向在我看来明明交通流畅的公路。“说是人不够要移民,生孩子我们不会吗?非要引进这么多外国人,到处搞得这么贵,公民服务他们从来没有贡献过,我五个孩子都服了兵役!有钱人拿钱来就可以移民,他们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另一个愤怒的大叔拼命摇头,我真怕他激动时候扔掉方向盘,“这样——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公平的。”

好吧,一直听说新加坡如何言论管制,但全世界出租司机们发起牢骚来还是一样的。

也有乐天派的司机,三言两语把新加坡的移民历史说成了评书。“二战时候华人从大陆游泳游到新加坡,我爷爷就是游过来的,我爸生在新加坡。那时候本可以接着游,游到印尼去,反正也不远!可是去印尼要护照的,没有护照的就只好留在新加坡。”这是个笑嘻嘻乐天知命的小伙子。“现在?现在印尼人抢着游过来!马六甲海峡那么繁华,一不小心就撞上船!要有铁头才能安全到达,到了也要被遣送,印尼人只好转个方向游去马来西亚!”他露出坏笑,“马来西亚不在乎,有钱?收下。No money? You swim back!” 机关枪似的新加坡英文砸得我的笑神经直抽抽。几分是事实几分掺了水那可难说得清楚。

新加坡(2) 热以及还是热

飞机上憋闷了一路,到樟宜机场的时候,我简直就没个好气。新加坡真热。温度也许算不上高,但空气潮湿,平白无故就像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懒待理人,开口都嫌费力气。一路怏怏地从机场到了旅馆。从出租车出来几秒钟就好像有块热毛巾啪地糊在脸上。天已经都黑透了,这空气竟然热辣辣的有大太阳割着人皮肤那种跋扈劲头。我狼狈逃窜进酒店,虽然初来乍到的新鲜劲儿还在,时间也才晚上八点,已经全然失去了四处逛逛的兴趣和勇气。

新加坡和我想像中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这是个星期天,商店八点就早早关门,四季酒店楼下的酒吧里空空荡荡竟然没个人影,出乎意料的冷清。为睡觉计,要了杯新加坡司令,二十多新币。一想到未来几天就要困在这间索然无味的酒店里,几乎欲哭无泪。

空调似乎有什么问题,设在二十二度,结果冷得让人发抖。一觉醒来,蓝天上交织飘动大片的乌云白云,马路湿漉漉的,听同事说下过了倾盆大雨。下午去国立大学某研究所,热得就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该研究所离酒店也不算远,可是酒店的门房一听我们想要走去就大摇其头。最后还是招了的士。开车的是华人,收音机里头放着费玉清的一剪梅,司机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研究所原来地方也偏僻得很,深深藏在校园角落里。门房是上了年纪的马来人,应该是穆斯林,白色缠头,宽大长衫,颤颤巍巍给我们开了门,又拿开水壶沏茶。这建筑上了年纪,吱吱呀呀的木地板仿佛把我一下子带回了沙滩红楼。

见的这位研究所主任是四十出头的女士,薄施脂粉,语速极快,据初步目测能干得骇人听闻。一个小时过后,我对于本地智库和研究所生态已经有大致了解,这个且按下不表。她问了我们怎么回旅馆,就拿出手机点点戳戳,说是网上叫车。五分钟光景出租车到了,她核对尾号后送我们出去。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新加坡高效率的一面。在此之前的所见所闻大抵只是印证了浓郁的殖民地色彩,与这地方的天气一样:潮湿、热辣、阴沉、浓郁。

新加坡(1) 还好没在这儿定居

辗转到新加坡,对于狮城的第一印象实在说不上好。这坏印象是从新航开始的。新航也不是全然不好——终于亲眼见识了马来风味宝蓝色蜡染布配金丝彩线碎花刺绣的招牌式空姐制服,这衣服剪裁真有讲究,裹得燕瘦环肥的空姐们个个一步三摇,体态妖娆,甚是养眼。飞机虽然不新了,娱乐设备还是一应俱全。不幸飞机上满满当当,一多半都是表情空洞,行为既粗鲁又傲慢的马来和印度小伙子,想来有些是转机的,有些则是劳工。他们自从上飞机起就高声呼喝,烈酒一杯接着一杯灌。偌大的飞机,后头整个经济舱只有三四名空姐,服务我们这一边的华裔空姐被几个印度小伙子招来挥去,往往拿来一盘烈酒这几个阿三就一饮而尽然后再次亮起服务灯。空姐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小汗珠,还穿着紧身裙装只能小碎步快走。阿三们于是看着她低声交谈,不怀好意地笑,龌龊心思昭然若揭。不一会儿坐在我后头的马来人默不作声地喝高了,把杯子一推开始冲着天花板引亢高歌九曲十八弯的马来小调。满机乘客见怪不怪,安之若素。

坐在我边上的是两位穿金戴银搞得像要去参加婚礼的印度老太太。紧靠我的那一位披着华丽的红色莎丽,更衬得她鸡皮鹤发,瘦骨伶仃。这么小小的一位老太太却需要很多空间。她的手脚不客气地伸到我的座位这边,占领了半壁江山。我默默地稍加反抗,她便向我投来严厉愤怒的目光。老太太靠着比枯树干还硬的胳膊肘顽强进攻,无情而精准地捣着我肋下的软肉,坚决不让寸土。这顶来顶去的游戏玩了半小时,老太太终于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把胳膊往回收了收搭在座椅把手上。我松了一口气,闭眼想要睡会儿,半梦半醒间两位印度老太的交谈声底气十足,音调忽高忽低,却绝无半秒钟间断,音调变化无穷,如同某种宗教仪式上哼哼唧唧的吟唱,与飞机颠簸配合得天衣无缝。过会儿晚饭来了,刺鼻的咖喱味儿熏了我一跟斗——那原来是老太太们特别点的素咖喱。后头的马来人又喝了不知道几杯,放开嗓子唱得更高兴了。我忽然庆幸自己没能搬来新加坡。文化宗教熔炉和熔炉之间也大有不同,新加坡我大概是应付不了的。

Saturday, November 10, 2012

二世祖

正在看一部电影叫做Jiro's Dreams of Sushi。老头Jiro在东京某地下铁开了间小小寿司店,十个座位,他是个工作狂。这间寿司店本来就受老饕追捧,获得米其林三星之后更需要提前几个月预订座位。寿司吃起来其实是可以很快的,半小时解决问题。Jiro虽然有点儿地下铁快餐店的嫌疑,却只做三万日元往上走的Omakase。饶是这样,食客仍然赞不绝口。

Jiro老头年纪已经大了,有两个儿子,都是这一行。小儿子知道自己不会继承家业,早早另立门户开了另外一家寿司店。据小儿子说,老子的寿司店口碑忒好,食材口味都完美,他竞争不过,只得另辟蹊径,从比较有亲和力的服务下手。小儿子说,他不嫉妒哥哥,长子继承家业乃是传统。

那位将要继承家业的大儿子,已经秃顶。既然老爸已经85岁,那么他大概也五十岁往上走了。是否真的知天命这事儿说不清楚。但一辈子只有一个人生目标就是继承老爸的寿司店,却是真的。这位秃顶的中年人说他喜欢赛车,说着激动起来两眼闪闪发亮。他是个朴实得掉渣的人,带着方框眼镜。为了赛车这么个激动法,很是违和。

纪录片也记录下他去采买海鲜、指导伙计做寿司的镜头。总体看来,大公子爱评论,却没有见地,是个资质平庸的人。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伙计微微笑着,把心里的想法掩饰得密不透风。这个寿司店里只有一个有前途的人,就是这位大公子。其他的伙计,要拧上八年毛巾才能开始做鸡蛋卷。

一辈子的路也早早就决定了。Jiro让儿子们高中毕业就回寿司店做事。老头一辈子只爱自己的店,眼里看不到其他的路,也毫不可惜地切断儿子们的路。

其实这样的老店, Jiro老头儿哪天撒手西去,也就跟着完蛋了。秃顶的大公子大概要等上五十年,才有机会意识到自己无法驾驭老爸留下的家业。

Monday, November 5, 2012

早点

对武汉有着特殊感情的人,多半会对“过早”念念不忘、津津乐道。池莉写个汉正街小市民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故事,也要特意插上一整段武汉的早点:

王厨师说:“个杂种,我漂洋过海不晓得跑了多少国家和城市,个杂种,他们的油条都是软皮降的,只有我们武汉的油条是酥酥的。”  

许师傅说:“咳,提不得喽。说那上海吧,十里洋场,过早吃泡饭;头天的剩饭用开水一泡,就根咸菜,还是上海!北京首都哩,过早就是火烧面条,面条火烧。广州深圳,开放城市,老鼠蛇虫,什么恶心人他们吃什么。哪个城市比得上武汉?光是过早,来,我们只数有点名堂的——”  

王老太扳起指头就数开了:老通城的豆皮,一品香的一品大包,蔡林记的热干面,谈炎记的火饺,田恒启的糊汤米粉,厚生里的什锦豆腐脑,老廉记的牛肉枯炒豆丝,民生食堂的小小汤圆,五芳斋的麻蓉汤圆,同兴里的油条,顺香居的重油烧梅,民众甜食的汁酒,福庆和的牛肉米粉。
王老太的牙齿不关缝,气一急出了一挂口水。她难为情地用手遮住了嘴巴,说:“丢丑了丢丑了,老不死的涎都馋出来了。

两三百字就精准确实有效地打击了京广沪以及经济特区。王老太这一口气念出来的单子,加上四季美的汤包,基本上把武汉美食一网打尽——全是早点小食的路数。登堂入室文文静静的吃,吃不出来那个味道。街头上蹲着捧着碗热干面出声吸溜才是正道。这些吃食多半味道重、油也多,却能在炎热的天气里逗引起萎靡不振的食欲。


我想念的是另外一样东西,应该是湖北小吃,却很少听人提到,名唤“米粑。” 大米磨浆再加酒曲发酵,掺入面粉,白糖,做饼慢慢煎熟,一面金黄,一面雪白。煎好了是个8字形,里头加上新鲜出炉的油条,卷起来咬一口,咸甜焦香回味无穷,难以形容。

童年时代的早餐,除了米粑之外的回忆颇为黯淡。从小被迫喝牛奶,却始终厌恶热牛奶面上那层牛奶皮。于是变着法儿地给牛奶换味道:加巧克力粉、速溶咖啡、麦乳精。偶尔蒸了一碗糯米,冷糯米泡进热牛奶里,奶香米香相得益彰,这个我倒是百吃不厌。

最近下定决心要按时吃早饭,每天都为了吃什么而头疼。往往就是麦片豆奶加水果对付过去。虽然不难吃,但比起饭桌上曾经的花样百出来,真叫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哪。

Wednesday, October 3, 2012

十月

房租晚交了十二个小时,被charge $50 late fee。我是个糊涂虫…… 立此存照!


Wednesday, September 19, 2012

海边

海滩和办公室也就四个街区的距离。走过去是很惬意的,基本上就是海风,棕榈树,刺眼的太阳。但一下班人的惯性是往家走,而非拐个弯去看看日落什么的,更何况其间横亘着一条购物步行街,往往把我截获。

去三藩的时候被安排在一间很小的boutique旅馆。说是boutique,其实废物利用,旧房改造罢了。房间一半墙是粗糙的红砖,洗脸池正对着床。可是有两扇对着海湾的大窗户,我看着发了会儿呆。三藩这海湾看着阴冷得很,虽然现在是九月。

上次在三藩偶遇中学时候的语文老师夫妇,人家开口就说:马可吐温说过,最冷的冬天是三藩的夏天。我听得一愣,随之慨叹,也太有文化了!看看我已经没有文化好多年了!

唯有四处觅食,渐渐成为人生最大乐趣。Ferry building里头有间Hog Islands Oyster Co.,下了飞机直奔该馆子而去,二话不说先叫上两打牡蛎,真是过瘾。

Saturday, August 11, 2012

去单位避暑

一九三四年八月,老舍在论语杂志写了篇《避暑》:“英美的小资产阶级,到夏天若不避暑,是件很丢人的事。于是,避暑差不多成了离家几天的意思,暑避了与否倒不在话下。”从董桥的书里看来这段典故,和七八月份头脑儿们的日程比照一下,发觉七十年后这话仍然当真。同时也总算明白我跟老板拍胸脯保证“这夏天我哪儿都不去”的时候,原来是严重地丢人了。

可是真要避暑,去哪儿算好呢?周五我研究了一下还没去过的地方,亚利桑那得克萨斯那是想都不敢想。传说全球变暖,美国迎来最热一个夏天,整个东部也都酷暑炎炎。西海岸看来是唯一乐土,尤其我上班的地点靠海,虽然离住处只有三迈,温度却能差到三四度。每每到了周末,乌央央的都是往海边开的车,到单位附近bumper to bumper,一步都挪不动。虽然要趁周末赶着改conference paper,也可以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我这也算是去单位避暑了。


Sunday, July 15, 2012

翻拍杂志广告页

帅呆了的Giorgio Armani。这鞋子…… 需要搞一双……

Sunday, July 8, 2012

拉面和春笋

Tsujita LA Artisan Noodle  

日本拉面店如雨后春笋一样在Sawtelle上接连冒了出来。眼下红得发紫的这家名唤Tsujita LA Artisan Noodle。这间店挂着“即将开业”的牌子长达七八个月。去年八月终于开张,本地拉面爱好者们欣喜若狂,光顾了才发现虽然店名叫做“Artisan noodle,” 晚饭却是不卖拉面的…… 这间馆子以要训练店员为由,让我们苦苦等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开始在午饭卖拉面。菜单一眼可以看完:要么汤面,要么沾面。汤面是号称熬了60个小时的猪骨汤底,沾面用的汁在猪骨汤底上还加上海鲜。无论是汤还是蘸汁,都又鲜又浓又油腻。面条是店家自己做的,新鲜劲道,没得说。配叉烧肉,溏心蛋——话说这个溏心蛋水平真是叹为观止,蛋黄半凝不凝,不咸却入味。就凭溏心蛋,也值得到此一游。

面馆每天中午11点开门,11点不到已经有人陆续排队,11点10分即告满座。之后来的基本要等半小时以上。拉面爱好者们仍趋之若鹜,耐心等待。因为这家面馆的关系,连带旁边几间小小的咖啡店,刨冰店,服装店都生意极好。 这家面馆晚上的菜单完全和面条没什么关系,是居酒屋的架势。生意也不错,但看yelp上埋怨价钱贵菜式坑爹的远多过叫好的。谁叫你们去面馆点大餐呢。 

Miyata Menji 

在Tsujita等位不耐烦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对面这家也是新鲜开张的Miyata Menji。虽然号称也开在北海道,但菜单却实实在在让人吃一大惊。这间面馆也只供应两种拉面,囗味可真是重。汤面是用猪骨汤加上大量西红柿,再配照烧牛肉一大片。牛肉这么吃嫌腥,但店家送一小盘新鲜蒜泥搭配,是以香嫩可口。蘸面比较夸张,面条上头居然堆着大量奶酪。还有个daily special是雷打不动的日式咖喱拉面。无论选哪种,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了整个下午都得逛街以及喝大量水解腻。我对于这么奇特的口味满腹疑团,特意去问了问给我剪头发的日本师傅(是他推荐这间面馆给我的),人家说:这不是地道的日本口味,但确实在日本是挺流行的一个连锁店。拥趸还是不少的,大概合了老美的口味吧。 

Tatsu Ramen 

好吧, 这家拉面其实也在Tsujita街对面。两三个block上有六家拉面馆居然还能基本都坐满,这简直是个奇迹。Tatsu的噱头是自助ipad点餐。点完了就算要加点儿葱花,都得回到ipad那儿重新点。那么店里的女招待除了倒水之外还有什么功能呢?百思不得其解。

说真的,看到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居然是一个白人小男生,一个黑大叔和一个指甲鲜红的亚洲小女生,已经对于这间面馆的legitimacy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任他顾客来来往往还在外头排着队,厨房里的操作完全是慢动作的。尤其是这位黑大叔,心无旁骛地对付一只小小的平底锅,几分钟就见他慢悠悠地把锅晃了又晃。点的汤面和干面(naked noodle)终于端上来,出乎意料,汤面不过尔尔,黑大叔那个平底锅出来的干面条可让人惊艳。面条弹牙,辣的程度刚好,关键是面条实在入味,这么好吃的凉面值得做上一次回头客。


Jinya Ramen


和其他几个怪招百出的拉面馆比起来,这间无惊无喜。但是口感清淡,选择多——最起码他们有素拉面。除此之外,我对于Jinya的印象仅限于天花板上高悬的一口钟。虽然该枚钟几乎可以肯定不是青铜也不是实心的,我还是不能控制地想像那口钟掉下来把食客连同桌子和拉面一起罩住的场面。一间好好的拉面馆为什么要搞一口钟?



以及……


一边写一边怀疑,最近严重长胖是否可以归功于这些个拉面馆以及那些几十个小时的猪骨汤……

Wednesday, May 23, 2012

呼吸同一把空气

白天我去找梅丽莎八卦。丽萨辞职后梅丽莎脾气格外阴沉,说是受不了老康直将她当做下属使唤。又将矛头指向I中心雇用的实习生。“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位实习生老兄来自I国,刚当完兵。许多I国的犹太男孩子都长得眉清目秀,尤其一双坦诚的亮眼睛叫人平生许多好感。实习生同学像是上帝没造好的泥人,淡色 眼珠,蓬乱头发,头很大,走路重心朝前,总教人担心他马上就要踉跄两步。淡色胡须和头发眼珠看着又不是一个色调。每天还打领带,紧到让人替他透不过气来, 越发显出比例不平衡的五短身材。每每淡色眼睛瞪圆,让我想起某种浣熊。

我也不知道他来这儿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好在并不是由我们所支钱。我向梅丽莎表示这种路人甲实在不必惹她着急上火,不料她越发激动。挥舞双手高声抗议:

“可是他还在呼吸研究所的空气!”

一时语塞。想提醒梅丽莎天下人都呼吸同一把空气。好不容易才压下这个较真的傻念头。

这想法却在脑子里扎了根。下午小步跑着去交个东西,看到该名实习生老哥戴着耳机悠闲自在正在看Youtube,一时真是恶向胆边生,恨不得踢开门向伊怒吼:“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在呼吸我们研究所的空气!”

Tuesday, May 15, 2012

Beijing in May

很久不这个时候回北京了。上次回去赶上大地震,又去了上海,记忆里模模糊糊一片忙碌。这次拿定主意不肯到处乱跑,在家老实待了十天。各种时鲜蔬菜吃得我不亦乐乎。糯软的蚕豆,鲜嫩的莴笋,荠菜馄饨,还有小蒜苗和泥蒿——全是平时只能流着口水想想的好东西。

爸妈继续着很是逍遥的生活。每天各人有各人的忙碌:妈妈采购新鲜菜蔬自不待言,爸爸如今每天早上做咖啡,从研磨咖啡豆开始,态度认真好似做学问。家里新添了面包机,做面包时还加入提子和核桃仁。北京灰大,每天扫地拖地好几回。家务和家务,三餐之间一天就流过去了。

也有几天污染严重。下过雨之后车像是做了个深海泥面膜。不过比起冬天成天灰蒙蒙的空气来说,五月真是好太多了。傍晚微凉,白天出点儿太阳,微微出汗,神清气爽。

下为数不多的几次馆子,菜真够油。吃起来还不觉得,往身上溅一点儿汁就是洗不掉的油点。大鱼大肉比不上孔乙己的茴香豆臭豆腐和大煮干丝。能与久不见面的朋友们聊一晚上天更是至上享受。略微起意回亚洲——还得再多赚点儿钱先!

Sunday, March 4, 2012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

偶尔得知Joshua Bell在Walter Disney Concert Hall有个recital,P自己是拉过几年小提琴的人,再三怂恿我去,说是值得。还在犹豫不决,单位秘书一句话让我下定了决心,她说:我对小提琴毫无感觉,不过Joshua Bell is really cute。好吧,冲在这位小哥长得帅的份上,我去瞧了瞧。他穿一身黑,表情严肃。上半场勃拉姆斯我没什么感觉,下半场走印象派风了倒让人印象深刻。结尾一曲流浪者之歌完全是华丽丽的炫技,听得人血脉喷张。所谓小哥其实也四十好几了,皮肤蜂蜜色,说话笑容都羞涩得很。音乐会后签售,我乖乖掏腰包买了他两张唱片。

回家总觉得有点儿失落,又说不出哪儿失落。上网晃悠,发觉Itzhak Perlman也要在UCLA开音乐会,觉得也不能不去。老头儿出场,也是一身黑。虽然坐着轮椅,行动起来竟如一阵风。白色毛巾垫在肩膀上。他一出手我就知道为啥看Joshua Bell看得不过瘾了。帅哥讲究得很,站和摇摆的角度都似仔细计算过,炫技出花样的时候也盘算好了什么地方该指望观众赞叹。他这么一算计,难免就有三分做作。哪儿像Perlman老头儿,一边拉一边汗如雨下,不顾形象地频频擦汗,浑然忘我,很有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派头。两人比较起来,一个是巴尔扎克,一个是小裁缝。

Perlman老头贫得要命,没完没了地拿给他伴奏的南亚人开涮。那个巧克力皮肤的钢琴家也就好脾气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翻谱的则是个亚洲男孩子,郭富城似的中分头,牛仔裤fleece。Perlman把厚厚一叠乐谱扔得满舞台都是,兴之所至,echo爽快地送了一曲又一曲。只是他那些无厘头的笑话叫人有点儿茫然,音乐会结束后一路上都听见人在讨论笑点到底在哪里。

Monday, February 20, 2012

那些童话的结尾

2011年12月看林忆莲演唱会,伊人已有新欢,乃是澳门某鼓王。伦永亮身为音乐会总监,在曲终人散之际喜颠颠拿起话筒高唱Silent night,林忆莲微笑拥住他肩膀,两人头碰头。彩色气球满场慢动作飘过。今儿整理以往写过的东西,发现这个。

那些童话的结尾(2006年)

犹记得当年林忆莲与李宗盛分手,兜兜转转再与陈辉虹走在一起。蒜蒜为此写下的文章,看了有莫名其妙的荡气回肠,仿佛一部拍了若干年的长片,忽地急转直下,还划出一个happy ending。他与她站在一起,大大方方地在雨夜里牵手,两人脸上都带着放松满不在乎的神气,再刻薄的人也要赞一声好看。阅过的世事似乎已经足够了。二十年后走完一个圈,那是多么好的童话成了真。

春天还时不时看到他们在一起的八卦,夏天却传出分手的消息。与过去每次分手并无太大分别,她谈笑自若,去健身房,与好友喝咖啡,狗仔跟来跟去只得一个“忆莲心情劲靓。”他落魄样子在记者镜头下暴露无遗,这对比略似台湾肥皂剧情节,泾渭分明得几乎叫人怀疑。他无奈道“她是金牛座,”又带几分苍凉说,“可能要再等二十年。”原来当初以为已经有了happy ending的童话还远未写完。这叫人瞠目结舌,未知她还要再打几个转才肯尘埃落定。大概到底还是要回到起点的,毕竟故事讲来讲去都离不了窠臼。那些十指紧扣的夜晚,孩子气得意的容颜,共同生活过的家。在生命的这个时候找到归依,却撇下了重新开头,实在是要近似荒谬的勇气的。

言犹在耳,三个月后他与黄丹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闪电结婚,硬生生卡断了故事的脖子。当年苏永康与Dennie传绯闻的时候曾酸溜溜地说:“早就知道她有男友了,帅哥一个!”Dennie又向记者说自己快要结婚。那是陈辉虹与林忆莲复合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一年半之后,二十年旧爱终究挂甲而去。

她是坚强固执的金牛座,因而就算受了严重的内伤,亦既不肯放弃原则,也不肯轻易言败。他是漂移不定的孩子气十足的双子座,原没有”the one”这么一说。二十年来他并非在特别等待她,只不过二十年后两人的轨道在恰当或不恰当的时候有了片刻的重合。实在不能怪她圈子兜得太远太久。童话之所以有千篇一律happy ending,只是因为人们并不关心大结局之后是否还留着故事待续的尾巴。



评论:林忆莲 再见PUPPY LOVE--徐蒜蒜
 
http://ent.sina.com.cn 2005031714:52 东方早报
   
  1952年,张爱玲离开上海去香港的时候被人见到。检查行李的干部后来说,这人的面相很老实。
  这件事流传到今天显然已经成了笑话。张爱玲脸孔冷峭,怎么看都是一副薄情眉眼,虽然祖籍河北,分明却端了十足的上海女人架子。若不笑,林忆莲倒真和她有几分仿佛。可一旦笑开,桃花忽然倾泻下来,哪里称得上老实。既然是贪才的女人,离婚的命数自然一早注定。

  林忆莲和李宗盛签字离婚九个多月,这两天忽然接连爆出各自绯闻。一边是死活不承认的李宗盛,一边是大大方方表示自己与20年前的旧男友陈辉虹重拾PuppyLove的林忆莲。林16岁高中未毕业,就在商业二台兼职DJ和陈辉虹共事。在同18岁上下的林忆莲发生过短暂恋情之后,陈成了她的“契哥”。未及两年,林发第一张唱片,又和帮自己制作头张唱片的监制冯镜辉走到了一起。桃花过处,陈辉虹、冯镜辉、许愿、DickLee,李宗盛,每个男友都在专辑里帮她写过歌,每个男友都曾经帮助她把事业推前一步———这甚至还不算那个始终因为脸型肥胖而自卑,总被她嘲笑长得像鱼的可怜人,“万年知己”伦永亮。

  挑选爱人其实和买东西差不多,越多选择越容易三心二意。林忆莲一路走来,眉眼再刻薄,也掩不住一把好声音对才子们的诱惑。

  伦永亮从来都称赞林是他心目中最靓的女性。李宗盛初听她唱歌,感动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买东西挑挑拣拣过后,最后往往明白第一眼看中的才是最好。不意外,她一早留下伏笔,从情人堆里的存货中间挑出一个干哥哥拍拖,人品相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话说回来,若这女人只贪才,陈辉虹、许愿、李宗盛,哪个才学最高?

  李宗盛自不必讲,陈辉虹是商台的资深DJ,写过词谱过曲,偶然还到《堕落天使》这样的电影里客串客串。许愿是资深音乐人,一手为林忆莲开创她的香港全盛时期,前妻尚且是李丽珍这样的尤物———可是才力到了金牛座眼里,也许真及不上财力有用。许愿在R&B时代找不到感觉,想学人做生意又蚀了老本,经济状况清汤寡水;李宗盛更是好几年没银子入账,连开演唱会都得找老友搭档买一送一还未必卖得出票房。

  相反,陈辉虹在黄柏高推荐下,跳槽到E-MI,已经做了三年的亚太总裁,之前又当过网络公司老板,说得上有型有款有银子。绯闻出街,大方回应,“大家对好多事的看法和体会都有共鸣,再拍拖感觉好舒服。”就好像在电影《江湖告急》里面,他客串江湖老大身边的律师。人人当他混日子,他却背地里爱好收藏扑克牌里的小丑,像小丑置身牌局之外一样低调而傲然。末了,千帆过尽皆不是,数风流人物,还得看他。

  说到PuppyLove,张卫健的大银幕处男作就叫这个名字,算是当年的邵氏校园爱情片。主题歌是女主角林姗姗和陈百强合唱的《再见PuppyLove》,屡屡还被黄耀明翻唱。转眼将近20年过去,当初的鬼马高中生照旧疯疯癫癫在舞台上扮演少年,配戏的女星林姗姗却早就老得不能做偶像,跑去做职业经理人,甚至捧出了一个郑伊健。

  同样是女人,林忆莲兜兜转转回到PuppyLove面前,江湖地位却远远高过他们相爱的当年。她该为18岁时的分手庆幸:在不断的分手牵手之间,她像个接力棒一样在这些男人们的手上传来传去,陪着他们走过各自最光辉的岁月,始终不曾跌落谷底。行万里路,历百样男人,同样是上海小姑娘,连以刻薄著称的张爱玲也终于被她打败。


2006年的澳门游记-寻九记


寻九记

澳门的小街九曲十八弯,公共汽车从新口岸开出去没多久人就晕了方向。市容干净,比起香港来总觉得简单得过了分。那些金碧辉煌的酒店赌场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繁华迹象,大马路上装点门面的无非是金店。金店里肩挨肩挤着的,还都是大陆客。如果说香港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澳门地方显然宽敞了许多,可偏偏如小家碧玉,输着一份重要的气势。

我们从议事厅前地下车,跟着人流往大三巴的方向走。路边的指示牌虽然清楚,但弯弯绕的石板地小巷却叫人迷糊。路两边的手信店,猪肉脯和芝麻糖的香味此起彼伏,一个不小心就走了神儿。我们就这样漫不经心地错过了大三巴,等到我发觉,已经走过了若干个岔口,只好万分不甘心地再走下刚辛辛苦苦爬上去的大斜坡。

所谓大三巴是具有中国农村特色的翻译,远不如圣保罗教堂来得顺耳。大火过后,教堂已经荡然无存,剩下一面前壁,固执地提醒着游人此处曾经的辉煌。通往大三巴的台阶上挤得水泄不通。人们聚集在这里,照片里除了大三巴之外也不可避免地照进了无数其他正在摆姿势、堆笑容的陌生面孔,当真好生热闹。登上大三巴牌坊向下望去,金属的楼梯架子叫我眩晕。漫长的台阶之下,弯弯曲曲的小巷交汇延伸,隐没在并不高深的楼群之间。阳光照在石板路上,有眩目的反光。我听到身后的东北游客怏怏不乐地抱怨:“这也叫降温?”——是日冷空气来袭,香港和澳门除了气温下降之外,还起了风。这风吹在脸上只觉得舒服,全没有北京冬季,刻骨寒风咄咄逼人的感觉。往大炮台顶上慢慢走上去,回头看大三巴,在绿树的遮映下没了游客带来的油腻的人气,灰色的墙被正午的太阳照得发白,隐约可以想见当年教堂尚在时候的盛况。

午饭当然都是有所盘算的。小飞象我已经去过。木偶和小飞象算到底是一家老板,于是也惨遭淘汰。最后看上的馆子名唤九如坊,网上看来的,据说主厨名唤卢子成,原先是给葡督做饭的御厨。明明地方就在议事厅前地,从大三巴走下来,我们却绕着偌大的广场想不明白地方在哪儿。难道这么有名的地方不应该有个大招牌?或者干脆在行路指南上标个位子?最后我绝望地跑去问了卖报的大妈。大妈听我拿标准普通话一字一顿地说了五遍“九如坊”方才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大喊一声“啊!”然后欢天喜地地拉着我指向对面的麦当劳,嘴里说着我一知半解的广东话。我开始有不可化解的怀疑,觉得她压根没听懂我说的是什么。麦当劳店面铺天盖地。边上是蔡澜美食坊,我也一一把名字看了个仔细。一点儿没有九如坊的印记。麦当劳边上黑黝黝、脏兮兮的小胡同窄得只够过三个人,乍看不过是条所谓的back alley,只应当作堆杂物、放垃圾箱、停私家车和泼生活污水之用。我狐疑地探头进去,正好看见九如坊的大招牌一角。这间忙到连等位都不容易的馆子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待在后巷的洞天里,也没碍着新老食客们一一找来。

虽然我坐下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焗鸭饭还有没有?”虽然店里的伙计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有,但是十分钟之后,我正在暗自庆幸这回吃到了一直想吃的好东西,厨房里端盘子的小姑娘却动作迟缓地踱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脸为难地对我说:焗鸭饭已经卖完了。肚子空荡荡的我当时头就开始嗡嗡作响,只好点了芥末羊排和薯泥马介休作罢。我心里悲伤地念叨着:我的焗鸭饭啊,我的焗鸭饭啊。结果,为了对于焗鸭饭的执念,我失魂落魄地把另一样我心心念念的甜品——米糠布丁给忘光了。九如坊的手艺真是不错。不过在很久以后,我对于它的所有记忆,大概只不过是没有吃到嘴的焗鸭饭和米糠布丁而已吧。

下午时候太阳越发毒辣,我的坡跟靴子在平地上应付自如,可是对于澳门陡峭的斜坡和石板巷子,就显得十分无奈。从市中心一路走到妈祖庙,其间的改变十分奇异。玫瑰教堂、大三巴、炮台,是那样浓重的殖民色彩。一路的羊肠小巷,飞驰的摩托车,是典型的南方小城。而妈祖庙,整个笼罩在缭绕的香烟里,那是一个世纪前的小渔村借着香火片刻地还了魂。在澳门的另一部分,五光十色的赌场,又与这些全都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天的行程还没算完。从葡京酒店出来,我彻底放弃了找路高手的架子,逢人便跟祥林嫂似地打听马嘉烈蛋挞在什么地方。问了四五个人,没一个人能跟我说得清楚。每个人都抓耳挠腮,郁闷地嘀咕:“这要怎么跟你解释呢?”等我递上地图,他们再三研究之后,也都只好指着地图上某一个区域说:等你到了那边再问别人吧。路人A指导我们到了周大福向右拐;我们走过了周大福,仍然看不到任何蛋挞的牌子。再问路人B,又言之凿凿地指导我们顺着刚来的路一点儿不差地走回去。空气里已经能够闻到蛋挞的香味,可是这神秘的饼店偏偏如同哈利伯特的七又二分之一站台一样,叫人不得其门而入。最后亏了周大福的店员细细指点——原来它又位于周大福后面的黑巷子里。

光闻名不见面的时候,想象中马嘉烈蛋挞总该是个颇为小资的地方。就算模样破旧、地方拥挤,走的一定还是没落殖民地那一路的情调。结果闻名不如见面,这饼店从模样到餐具,看起来跟北京街头的面馆没有太大的区别。小小的屋子里五六个人就挤得水泄不通。端着刚出炉蛋挞到饼店外头的露天位上,虽然心急,也只好慢慢地咬下去,不然滚烫的蛋馅一定会烫了舌头。金黄色的蛋挞,面上薄薄一层黑色的焦糖起了泡。皮酥馅嫩,我一口气吃了俩,一边吃一边想,原来好吃的地方都不能去大街面上找,全都藏在澳门的犄角旮旯里。

Tuesday, January 24, 2012

Studio惊魂

周二周三是联储会议,上周五某电视台找单位要人做采访,主题是美国经济。老金身经百战,被安排做周一的采访。我是菜鸟,被排在周二。人生第一次live broadcast,我很紧张,准备了很久。老金和我一样紧张,去studio之前我陪他对了很久内容。异地直播,直播间是座冷冷清清的楼,地方在Culver City,黑漆漆的叫人以为关了门。八点钟的采访,老金六点半前后才收到几个问题。他戴着耳机,孤零零坐了很久,还好那边的制作人在耳机里提示,说五分钟后轮到他讲。折腾了半天,露脸短短的几分钟。

有了这次陪老金直播的经历,我心里踏实许多。早上单位主管communication的同事还把我拉到楼下特别做了一次培训。我的直播在晚上七点二十,虽然是讲和老金差不多的东西,我还是把QE3, FOMC会议的历史,未来十二个月美国经济的风险都反复看了几遍。自觉准备得差不多了。六点,下班前收到制作人电话。半个字没提联储会议,问:奥巴马State of the Union speech和IMF今天刚出的报告,你挑一个题目吧。

State of the Union是一个政治大坑,千万跳不得,这点儿觉悟我还是有的。遂选择IMF的报告。赶紧打了几份文件,开车去直播间。六点四十,方才收到制作人给的三个问题,还好都在宏观方面,虽然手上没有太多数据,简单说一下总还可以。

一进直播间,前台的名唤阿曼达的胖姑娘昨儿没问老金半个问题,今天却把我拖进化妆间说要补粉,她干劲十足,居然还备有一整套工具,从眼影、睫毛膏到遮瑕给我画了个全乎。我苦不堪言兼受宠若惊。只剩十多分钟看带来的文件和问题,练习了几遍回答。心想差不多了。

进入直播间,带上耳机,对了声音效果。昨儿老金坐了二十多分钟才开始说。今天没有什么提示,几十秒钟,我被直播了。。。更悲摧的是,第一个问题问过来,全是关于最近市场走向如何,并非宏观。我手上除了一些宏观数据之外,只大概知道最近欧洲CDS,债券收益率,bond auction的情况,搭不上话,只得厚着脸皮,往我之前的思路上再三硬扯。看不到主持人是个什么表情,大概恨我入骨吧…… 尤其是大家都同声说欧洲已经完蛋了,我还在扯什么political solution…… 看在第一次直播的份上,希望主持人制作人不要把我骂得太狠………………

Saturday, January 21, 2012

Glamour of An Inside Job

好莱坞谁会得奖其实有迹可循:只要帅哥美女放下身段自愿毁容出演所谓有挑战性的角色,影评人定会一迭声叫好连连。大家都是同行,对于各种探索都抱有过度尊重态度,什么杀人变态狂角色,演绎到六七分也会被慷慨盛赞到十二分。The Artist是个inside job。照说整旧如旧,以21世纪的技术把二三十年代拍个栩栩如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殊不知这电影说的是影星自己从如日中天到穷困潦倒再到咸鱼翻身的故事,看在圈内人眼里可不是字字血泪、感慨万千么。再加上被媚俗二字骂怕了的好莱坞,放眼看去,谁有胆子对黑白默片说个“不”字?金球奖上The Artist已经风头出尽,奥斯卡奖估计也是囊中之物了。

我是带着偏见去看这部片子的。偏见来自于单位里一票半吊子艺术家蓝袜范儿女士们的盛赞和毫无保留的推荐。她们越是成天催着我去看,我越逆反地不想去看。无奈被秘书说到耳朵长了老茧,今天遂去附近影院赶了最早最便宜的一场,自动售票机上还不慎买错了座位——土人我看反了舞台方向,结果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大银幕最下头,愣了半天神,到后头找了个空位子心虚气短地坐下了。早上十点多,影院居然基本是满的。Preview过去,灯黑下来,忽然就跟着影片进入沉寂,一时连旁边人嚼爆米花的声音都跟爆轮胎似的刺耳。因为没有声音打扰,全副注意力都在表情动作上,渐渐发觉黑白默片真的有种惊人的优雅。

艺术工作者是著名的ego膨胀的一群人。艺人红极一时固然是成功表率,待到过了气拍出不叫座的片子,居然也能拽起来,认为自己从star变成了artist。取悦大众不成,遂自我标榜为特立独行的小众。待到幸运地由黑翻红,又是乐融融一片歌舞升平,早把当年自己辛苦当artist的那点儿傲气忘在脑后。这部片子的故事大致如此。可以想见,影评人坐在台下那是一定要掬一把惺惺相惜之泪。演员摄影没什么话说,是第一流的。

大萧条的故事放在如今,出人意料地应景。看到男主角潦倒酗酒时候的那段,我一直在想,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演员工会当初是个什么状况、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走出影院的时候是有点儿恍神,故事真不算吸引,可竟会因为拍得美仑美奂,就叫人心倾,无比留恋羡慕那个黑白无声的金粉世界。这是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一部默片,看了无数次电影后,我第一次真心领略Glamour这个字的含义。

Tuesday, January 10, 2012

迟来的伦敦游记

照Frommer’s的说法,把伦敦市区和周边玩个遍起码要一周。这次是出公差,满打满算只能偷得浮生两日闲。开会的几天里,在一座玻璃房子里绕圈360度角俯瞰没甚吸引的伦敦金融区街景。十月中,竟然连着一周阳光明媚,叫没法溜出去玩的人心痒难熬。忍不住揣测那些成天business travel全球跑从机场到机场的白领精英们日子过得该是有多郁闷?

一边开会,一边偷空做计划。雄心勃勃地把这两天从早八点到晚十一点都排得满满当当。事实是每天睁眼就已经快九点了。Hyatt Regency的早餐自助丰富得惊人,煎火腿、香肠、炒蛋、蘑菇、烤番茄、土豆、各种水果、奶酪、熏牛肉、色拉米、熏鲑鱼、麦片、广式粥、现场做的Waffle…… 面包糕点完全数不清,其中最好吃的是巧克力可松。拿张报纸坐下来,黑咖啡和两个sunny side up先…… 实在享受。可是吃完早餐,也就十点多了。

地铁线路图上其实分不清站之间的距离。我好几次吃了这个亏,跑到看似方便其实又远车次又少的站换车。在伦敦长大的朋友推荐我去Portobello Market,原来就在诺丁山附近。Portobello小街两侧许多二手店、古董店、咖啡馆、杂货店。小摊林立,往来游人也不算少,可是非常安静。我一边晃悠一边享受久违了的秋高气爽的天气。

非常爱这些二手小店,手表、怀表、手镯、摆设、玩具我都很想搬回家。费了好大劲儿才控制住自己落荒而逃。纺织品真是便宜:苏格兰产的羊毛围巾20-25镑,羊绒围巾35-40镑。我看到巨大的彩色格子羊毛毯子,想像中铺在白色长沙发上应该美得冒泡,19-29镑不等。手背蹭过粗糙又柔软的厚重羊毛布料,有莫名其妙的温暖安心感觉。可是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如今公寓并没什么地方放这些,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照之前听说的,去Leicester Square买晚上的票,半价booth有好多个,看来看去没有什么区别,也都告诉我当晚的Les Miserable 已经售罄。只好再去剧院买不打折的最后排票。剧院区紧挨着中国城,一不留神还撞上一间同仁堂。当时已经有感冒的小苗头,事后后悔不迭为什么想不起来进去买点儿银黄解毒片、板蓝根什么的。越发感慨伦敦地铁方便实惠,6.6镑整整坐上一天。

整个下午都泡在大英博物馆里。地方不算好找,外表也极为低调。可是在我看过的博物馆里,这间绝对是最棒的。藏品自不待言,从展厅设计、展品说明到audio guide,都提供大量有用信息。相比之下,卢浮宫、梵蒂冈博物馆都是说明简到不能再简,好像是故意来糊弄人走马观花的。Audio guide有中文版,带彩色屏幕,有极为详细的对于展品细部、相关展品的讲解。要慢慢走下来估计两天差不多。我几乎一路小跑,才在五个多小时里把所有展厅踩了一遍。埃及,波斯和中国馆看得最细。南亚收藏是极好的,但我不太感兴趣。大英博物馆关门、我被赶出来的时候感觉跟刚激烈运动完差不多。这个博物馆还是免费的。

英国人好像比较直截了当,中国厅有些展品,捐赠人就写着Lieutenant Colonel某某某。这么低阶的军官有本事搞到这么好的东西?一望而知,八成就是当年八国联军从圆明园掠走的。这么说又想起枫丹白露宫门口两只孤零零的大石狮子,还有什么轿子、财神爷、花里胡哨的宫灯都和粉彩大花瓶塞在同一个架子上展出,法国人这个暴发户的德性才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吃印度菜、看悲惨世界,自我感觉很是完满。演奸角沙威的哥们明明是个超级大帅哥,深蓝色双排扣紧身长大麾、紧腿裤皮靴穿出来有型得没话说。冉阿让和他几场对唱居然搞出几分不明不白的暧昧色彩。芳汀短发白色长袍,剧终谢幕时候她语带俏皮请列位看官出门时候捐些银子给那些未能成功的艺人们。我出场却直接从后门到了大街上,这才明白她那话是对花大价钱坐前排的看官们说的。对于在后排买最便宜票的人群来说,免去不少尴尬。

白天有太阳,尚不觉得冷。入夜后才知道自己穿得无论如何还是单薄。从Bond Street车站上来,迷迷糊糊走错了路口,绕着Portman Square走了一圈,方才找到自己的旅馆。床软硬合度,雪白的单子浆过似的,虽然窗帘不能全部拉拢,总还是安静的。来不及泡个热水澡,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一睁眼又晚了。不怕,先玩它个够,我当然知道两个多小时自己一定可以顺利摸到希斯罗机场。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自信,每到一处陌生地方都不害怕,匹夫之勇想必还是来自少年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股横劲儿。

白金汉宫卫兵换岗,我又坐了错误的线路,白白耽搁许多时间。眼看着换岗时间将近,简直一路小跑,生怕这个本来浪费时间的安排因为自己的白痴而错过了。皇宫门口人山人海,我个子矮小,看到的都是人家的头顶。到了仪式快结束,才挤到人群最前头,算是近距离看了看卫兵。高帽子、红衣服。外婆有个小玩偶就是这幅装扮,可是看得出这群年轻的龙虾兵面带煞气,与嘻嘻哈哈的美国大兵大不一样呢。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不是吹的。维护秩序的骑兵有男有女,毛皮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一匹是雪白的,一匹是黑色的,一匹竟是雪花斑纹,犹如豹子模样的。

皇家公园有好几处,顺St. James Park往泰晤士河的方向走,公园中间狭长的池塘,远望不知道是议会还是骑兵博物馆的尖顶建筑,湖水、小桥、白天鹅、金色阳光、宫殿似的建筑,真觉得这是只在画上见过的景色。公园里各种鸟类极多,捧杯热巧克力暖身,这么走下去已经是赏心乐事。

大笨钟、西敏寺。居然还有时间让我能用急行军的速度把National Gallery看了一遍。免费的美术馆,大批孩子坐在地上听老师把每幅名作一一细细分解。他们可真讨厌,这么坐着叫人没法走近看那些画。可是我知道我这么想,心里其实是羡慕这些孩子,教育如此方便,耳濡目染。

贝克街21号B如今是福尔摩斯博物馆,那是骗钱的主意了,我也没来得及去。同样也没有来得及去9 ¾ 站台。应该还有机会吧,这只是第一次来伦敦。想到这里,心平气和。I will be back.直奔希斯罗机场,正好有时间,补上一顿fish & chips.

In urgent need of inner peace

新年愿望到底是啥还没有拿定主意。今儿在停车场又把车剐了,小蓝停进一个full size的车位不该那么难,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蹭上了水泥柱子?心疼得一个劲儿在心里骂自己是不靠谱的女司机。小蓝毁了容,难看得紧,我越看心里越难受得抽抽。

周末看来很是需要去趟西来寺。以及,怎么样才能 找到宝贵的inner peace...

过去一年多,与开车这事儿不太对付。去年这个时候,目睹门口一起车祸,两个死者。二月被人追尾。九月在意大利被人蹭。十二月被一辆无人驾驶的车撞了。

我不相信忽然之间这么多事儿都是偶然。开车的习惯一定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但是到底什么改变了?惴惴不安……

Wednesday, January 4, 2012

Visitor

艳阳高照,谷里今儿据说有八十多度。海边不能和谷里比,但太阳也晒得人皮肤发疼。中午小超模约了朋友看电影,把车趴在我单位楼下,一看她眼前真是一亮,顺溜得不得了的大长腿,酷得了不得的黑超眼镜,安家白底黑花粗棒针大毛衣,皮短,马丁靴,要多帅有多帅。陪超模在农贸市场转了一圈,感觉倍儿有面子。

本年度一开头,就被NAP,Shopbop和Ashford的sales轰炸得晕头转向。既然是Free shipping & return,手一软就下了一单又一单。说真的,价钱和货色都算得上漂亮。可见之前的消费欲不振合情合理。

KJL的胸针。

Monday, January 2, 2012

Twelve days of X'mas (12)

女巫店的运势说:“天蝎座磨洋工的一周。拖延症发、效率低下。职场似乎无法吸引一直爱工作的天蝎,本周总是无心恋战,总想休息,身在办公室也只是磨洋工,职场交际;还好没什么大碍,就这样过一周吧,反正快放假了。”看得我,潸然泪下。我的假已经放完了啊!

新年总觉得不够过瘾,平时开车一堵就觉得闹心。如今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又觉得安静得闹心。怀念春节,那才像过年呢。地坛庙会人挤人,烟味炮仗味,雪都踩得脏兮兮的,可是都觉得很亲切。过节之前,下大雪的时候和妈妈牵手去买糖炒栗子,长长弯弯的胡同里听得到雪落的声音,还有鞋踩进雪里嘎吱嘎吱的声音。总之,人多也舒心,人少也舒心。

奋起做了许多菜,足够保证下周每天都有饭菜带。也跑了一趟Nordstrom Rack,结果是无功而返。

知道就要去上班了,可是不理解怎么能从每天九点半自然醒的状态中回复到朝九晚五,不,是晚六的工作作息。心里很是恐慌。

Sunday, January 1, 2012

Twelve days of X'mas (11)

上次倒数还是和印度丫头,想起那些拿Mask装伏特加的日子说不出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昨天也去了Long Beach,吃喝看电影倒数迎新。没经验,计划不算周全。不然在Pine Avenue那些小馆子里坐上几个钟头应该也很不错。天气冷,可是靠近暖气灯就觉得特别舒服。看电影之前我们买了fish taco和clam chowder,卖东西的小哥算不清楚帐,多找了我们五块。退给他,他高兴地又塞给我们一个taco。

看了Mission Impossible 4,阿汤哥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帅。就连配角们也都一个赛一个地帅。之前没注意过男主效力的机构居然叫做IMF--Impossible Missions Force。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啊。笑点很多,场面很大,有效给力的贺岁片,我喜欢。

电影院里沙尘暴伸手不见五指。街上大雾,也伸手不见五指。

电影后小棉两口子赶来会合,还从boiling crab打包了大量虾、香肠和螃蟹。我们顶着从各个方向射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无旁骛地尽量消灭之。吃得狼狈,不亦乐乎。

周遭人随着DJ音乐跳舞,不亦乐乎。我们都开了车,不敢喝酒,要自high真有一定难度。待到午夜倒数过后放烟花,只听见响声,浓雾弥漫的天空连道光都看不见。

开车回家,像在一个浮满泡泡的浴缸里游泳。错觉重力是比较小的,外头声音都是被雾气堵住的,车和人的动作都是慢镜头的,空气也是热水的温度。开亮大灯,也不能在浓雾中撕开个口子。很是特别的新年的开头。